“人证物证俱在,这回元贵妃可翻不了身了。”李嬷嬷十分得意地说道,和沈嬷嬷一道踏进了正殿。苍郁正于西次间等着她们。她拈起三根香点燃了,凝神静气恭恭敬敬拜了三拜——这大约是她两辈子最诚心的一次敬香。将香放置好,她又掀开了博山炉盖,掌心贴近香灰,试探着温度,看是否需要添香。
听得两位嬷嬷的脚步声,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一脸期待地望着她们,问道:“长秋宫那宫女全都招了?”
李嬷嬷最喜欢抢这种话头,以彰显自己的本事。
“可不是!这种欠收拾的小蹄子吓她一吓,再略加收买,就是让她指认自己的亲娘老子都肯。”李嬷嬷得意地炫耀自己的手段。一旁的沈嬷嬷为她言语粗俗皱了皱眉:“神灵面前可得庄重些。”
李嬷嬷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然而接下来的话便收敛了许多。“她说元贵妃早怀疑自己的病是咱们动的手脚,苦于怎么也找不到证据,这才想到了生造一个证据的法子,用砒霜来栽赃。真是老天也帮着我们!我们才设了圈套等她钻呢,哪知她竟是怀了坏心来的,倒省了我们的事。且等着吧!我已谴人去请陛下,待陛下来了,娘娘可千万别忘了哭诉一番呐!这回一定叫元贵妃再无机会翻身!”李嬷嬷热切地嘱咐苍郁。
梅雪一直以为自己所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眠画与长信宫人过从过密之事沈嬷嬷早注意到了,只是长秋宫一直无甚动静,加上近来事多顾不上,才没立即收拾她,只对眠画恩威并施了一番,叫她随时留意梅雪的动向。她们原是准备了巫蛊娃娃,想嫁祸给梅雪声称是梅雪带进来的,哪知梅雪今日进门就鬼鬼祟祟,一脸有沉重心事的模样。沈嬷嬷当机立断,不顾李嬷嬷反对执意调整了计划,耐心等她出手后方现身。
只是没想到省了这么多事,就有人那么笨,自己往虎口里头钻。
“我会的。”苍郁颔首:“元贵妃是我们最大的威胁,不除掉她,以后定会多生事端。”
“不错,近来有人传言宫中南边有紫气环绕,可不就是暗指元贵妃。”沈嬷嬷接道:“这元氏大约是心急了,不止传播流言,叫元贵妃宫里使暗招,元侍郎也上了几道折子给陛下弹劾与苍氏亲近的大臣。可惜他们棋差一着,这次正好叫元氏看看,敢与苍氏做对是什么下场。什么紫气环绕,教她们看看,什么叫死气环绕!”
一刻钟以后,得了消息的姬杼便急急赶了过来。苍郁见沈嬷嬷和李嬷嬷都殷切地看着自己,硬着头皮挤出两行泪迎上前去:“陛下……呜呜呜……”
她就站在姬杼面前抹泪。
沈嬷嬷怒其不争,暗中用力推了她一下,直将她推倒在姬杼怀里。
苍郁和姬杼都庆幸苍郁发髻正中没有插着造型特异的步摇。
为仇恨之人的气味和温度所笼罩,苍郁全身都僵硬了,还不能逃开,只好继续呜呜呜地哭:“元贵妃要害臣妾……陛下可千万得给臣妾做主啊……”
那声音腻得她都感受到了皇帝陛下的颤抖。
姬杼抬手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阿郁莫惊慌,先与朕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手一放到她背上,苍郁忍不住恶寒地打了个寒颤,立即略略侧过脸给两位嬷嬷使眼色。两位嬷嬷瞬间明白了她的暗示,不作声地领着宫人退出门去,叫夫妻俩尽情“腻歪”。
门才刚刚合上,苍郁便从姬杼怀里挣脱出来,退了好几步才觉安心。她眼泪都在姬杼衣服上蹭干净了,姬杼面带不快地低头瞅着衣服上的水渍,质问道:“你们在搞什么鬼?”
苍郁整了整发髻和衣裳,好整以暇地往塌上一坐,悠悠道:“陛下冤枉臣妾了,今日可不是长信宫搞鬼,而是长秋宫。元贵妃叫人往臣妾宫里藏砒霜,好指认臣妾为了争宠夺/权而害她,那宫女现在还关在臣妾宫里呢,人证物证俱在。”
“不可能。”姬杼立时嗤道:“这么蠢的手法不可能是千月做的。必是那两个老婆子栽赃陷害吧。”
他干脆利落地排除了元千月的嫌疑,自是十分信任她,苍郁心想。
“臣妾也觉得此计着实漏洞百出,可事实确是如此,确实是那宫女借着来与臣妾宫里的眠画叙旧,往宫人的居处藏了东西,没人诬陷她。”苍郁摸了把瓜子拿在手里玩:“臣妾以为现在应当快些唤元贵妃来与那宫女当面对质,顺带搜一搜她的住处,看看是否有其他人指使。元贵妃坐镇后宫也有这么些时候了,多少会得罪人吧?兴许有人见她近日落魄而落井下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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