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进来唤时,帐内还没有动静,她本想悄悄退下,燕脂已开口,“什么时辰了?”
她的声音宁静沉郁,似流水暗泻于夜色之中,毫无半点睡意。
玲珑一怔,上前挂了床幔,轻声答道:“娘娘,是奴婢。未时刚过,海公公方才来看过,说若是娘娘醒了,便请去九州清晏殿。吉尔格勒格格也到了,皇上想安排一次家宴。”
燕脂望着她,黑眸里有暖意静静流淌,“路上顺利吗?”
玲珑笑着点点头,“除了惦记娘娘,剩下的都好。”
“比我预计的要早了两天。”
玲珑想了想,眼睛弯成新月,“贵妃娘娘似乎很急,赵将军想要歇宿,她都不许。一路上,还和吉尔格勒格格吵了好几架呢。”
燕脂坐起身,黑发倾泻一肩,锁骨清晰可见。玲珑心疼的替她披上衣衫,“娘娘,你怎的又瘦了?端妃娘娘的事……纵使再难过,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
燕脂笑着望着她,“没了你,这几天耳根真是清静不少。”
玲珑嗔怒。
主仆二人笑说了一阵,玲珑见燕脂虽是浅笑,眼底却依旧是乌黑沉郁,不起涟漪,像是藏了极深的心事,心下着急,只柔声问道:“娘娘,洗漱吗?”
燕脂点点头,“回了海桂,便说我身子乏了,晚宴去不成了。让他带吉尔格勒和天佑来这儿见我。”
玲珑心中一滞,试探问道:“娘娘与皇上……吵架了?”
燕脂淡淡笑着,目光仿佛放的极远,“只闻新人笑,谁知旧人哭。我只是不想与他们凑这个热闹。”
玲珑走了,移月贴身伺候着天佑,并未回来,寝室又陷入了安静。燕脂慢慢将头放在膝上,神色黯淡下来。
叶子走了。
没有告别。
清晨醒时,她看见的便是娘亲怜爱的眼神。
心里骤然挖空了一块,似乎有一部分不再属于自己。
无声的离别总是要好一些的,她模模糊糊的想,最起码她现在的难过便没有人会知道的。他总会好起来的,会像他的剑一样。
白虹时切玉,紫气夜千里。
吉尔格勒带着天佑盛装而来,应是想直接奔赴晚宴。穿着色彩很浓烈的铁勒服饰,身上金银玉饰不下百件,行动之间,玉佩相撞,清脆悦耳。一见燕脂便给她了一个热情的拥抱,很关切的问她,“你还好吧?”
燕脂笑着用力的回报她。
吉尔格勒湛蓝的双眸中倒映着她的剪影,她轻轻说道:“额课其,住在这样美丽的大房子里,你不快乐。”
小天佑站在她身后,拉拉她腰上的彩带,漂亮的大眼满是不悦,“女人,你抱够了没?”
燕脂的双眼本已湿润,这一句话却冲淡了两人之间淡淡的感伤。她笑着蹲□子,将他揽进怀里,“天佑,想娘娘了吗?”
小胖胳膊抱住她的脖子,身上有甜糯的奶香,很大力的点着头,“想娘娘。姐姐好凶,贵妃好凶,天佑不喜欢。”
他的头蹭了蹭,找到了一处极柔软的所在,赖着不肯出来了,清亮的大眼很孺慕的望着燕脂。
燕脂淡淡笑着,伸手在他脑门上轻轻一弹,“无礼。”踌躇一番,终是将他抱起,两人一同坐在榻上,“你的貂儿好不好?”
天佑点点头,双眸晶晶亮,双手拢了一个圆,“这般大了。它可调皮了,前几日把吉尔格勒的袍子咬了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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