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散步的原因,原也是因为对她的看重。
哪里知道……崔芳带小孩子的本事不怎么样,惹事的能力倒是不小。
那边崔琮和李睿修也已经过来了,见崔芳要被带走,崔琮便想上前。
“你过去做什么!”李睿修压低了声音道。
“她肯定是因为我们的原因向姑姑说了什么,姑姑才会——”崔琮道。
李睿修拉着他不放,“那你现在过去对芳表姐可有什么益处?毕竟容小娘子是真挨了打的!”
“那也不能就这般……”
“若是你说出真相,老祖宗这样宠爱璎娘子,说不定她几句话你也要受责罚了!”李睿修只比崔琮大一岁,说话倒是头头是道。
宁博容朝他们看过去。
距离这样远,本该听不到两个男孩子的窃窃私语,她却微微一笑,一句句听得一清二楚。
啊,可不要小看武林高手的耳朵呢。
以她现在的内功水准,虽然达不到隔房窃听的程度,这么点儿距离却是难不倒她。
李氏自然是不想今晚一场“孩子间”的纠纷被丈夫知道的,但是,事涉章氏,崔玓想不知道也难。
后续如何宁博容并不知道,因为第二天一早,宁家就坐着马车离开了崔家。
“母亲,对不起。”宁博容道歉。
崔氏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阿容并没有做错什么。”
宁博容仍然觉得自己有些太冲动,母亲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结果因为自己全搞砸了。
“我崔氏已传承三百余年,”崔氏轻轻道,“原也是世家大族了,但如今出仕的却是隔房的三叔和七叔,作为嫡枝,看似花团锦簇,实则早已经渐渐没落,却偏生还如当年一般骄傲。世族确可骄傲,却不可傲慢,我亦是嫁给你的父亲,才渐渐明白过来……”
宁博容眨着眼睛看向崔氏,不明白她说这个干吗?
“我向母亲提出,带琮儿去万里书院读书,被她拒绝了。”
宁博容瞪大了眼睛。
崔氏笑了起来,“琮儿四岁开蒙,如今已经七岁上,却还不如你,便是写的字,都比你绵软几分,如此水平,还妄图去国子监或者麓山书院?便是去了,也是不成的。”
“母亲你都知道?”
“我都知道,”崔氏叹了口气,“阿容并未做错什么,只是崔家毕竟是你的外家,下次不可如此淘气,有什么事母亲自会为你做主。”
“是,母亲。”宁博容乖乖应下。
崔氏微笑起来,“不过,到得宁家,耍点手段倒也无妨。”
宁博容看了过来。
“宁家——可要比我崔家复杂多了,”她的笑容里似乎有几分趣味,“骤然新贵,又濒临没落,便是你的大伯父,妻妾便有二十多位,家中小郎君小娘子颇有些乱象,你二伯父想要借着你父人脉,送你六表哥出仕,又有三伯父……”
这一讲,就讲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反正,宁博容是觉得,宁盛早早离开宁府绝对是再聪明不过的决定了,如今分了家,这些伯父们管不到他们头上来,当然,宁盛也对搅合到宁家去没什么兴趣。
总之,让宁博容给宁家一个评价的话,那就是——
贵府真乱。
而这个真乱的宁家,眼见着就已要到了。
即便是奔丧,宁盛也没打算住到宁府去,当年分家的时候,在洛州他有一套不大的两进院子,给他们一家加上这寥寥的侍女仆从住是尽够了,是以他们先是回了宁盛的自家屋子,虽宁盛远走,这处房舍却一直有两个仆从留守扫撒,所以他们住进去并没有什么不方便。
因到达洛州乃是深夜,又巧听闻安氏乃是六日前去世,宁盛便先带着众人安顿下来,只自己换上斩榱,先去吊唁,安氏毕竟是他的“阿母”,是以穿的是一等重孝斩榱,崔氏早就替他准备好孝服,上衣下裳都用最粗的生麻布制成的,左右衣旁和下边下缝,虽粗陋,内里却被崔氏塞以棉絮厚帛,毕竟如今春寒料峭,洛州比云州要冷得多了。
这一夜显得极乱,宁博容一觉醒来,已然是凌晨,天却还没亮,院子里静悄悄的,仆从早已累得睡下,便是崔氏也要为今日养精蓄锐,到了宁府,怕是有阵子不能好好休息了。
于是,宁博容谁也没叫,将被子弄成拱起来的模样才走出去,见四周山林郁郁青青,一时兴起悄然出了院子。
她只穿着素白的齐胸襦裙,乃是平日里睡时穿的,从空间的书房里取了一柄细长匕首,就想找个地方练会儿剑,以她如今的小胳膊小腿,是耍不得剑的,这匕首却是无妨。
站在围墙下足尖一点,就轻盈地落在了墙头。
宁博容很知道主次轻重,这三年间,她练得最好的是内功,其次便是轻功。
恐怕这个世界,对于“轻功”这个词都还没有概念。
宁盛的这个院子极偏僻,若是好地方,也轮不到分到他手中,当年分家,宁盛分得的不过一点微薄的财产罢了,这套地处城郊,又只有两进的院子,他的几个兄长没一个看得上,才便宜了他。
宁博容却觉得不错,这里近山,幽静极了,正是一处好居所呢,顺着狭窄陡峭的山石往上,却有一处平整山林,溪流潺潺,鸟鸣清脆,让人心都静了下来。
——当然,如果没有人打扰就更好了。
“……郎君!不!你饶了我——”
宁博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