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地低头,没有再说下去。
“朕知道与你无关,是无极做给朕看的。”
“皇上明白便好。”
燕天绝把她搂入怀中,“此次你跟来江陵,是一个良机。若朕与你生米已煮成熟饭,无极也不至于怎样。”
云清晓再次垂首,羞红了脸。
其实,她明白的,他不想再看她和风无极演恩爱的戏,不想再等。以他九五至尊的身份,何愁没有女子侍奉?又如何忍得了风无极的再三挑衅?
他抬起她的下颌,深深地凝视她,“你一直都清楚朕的心意,不过朕要你心甘情愿。若你愿意,明日一早,朕便告诉无极,你已是朕的婕妤,回京后朕再晋你位份。”
若她点头,那么,就在这时,就在这里,就在江陵行宫的倒影楼,她会成为燕国皇帝的女人!
“皇上也知道我的心意,我不是不愿,只是……”
“担心无极?你放心,他再胆大包天,也不敢抗旨。”
“我有苦衷。”云清晓犹豫不决,神色楚楚。
“什么苦衷?”
“皇上不要问好不好?”她凄然恳求,“若皇上信我,不要问,好不好?”
燕天绝见不得她这样子,“朕不是不信你……”
她眉心微颦,泪水染湿了羽睫,“我有一件私事,必须查清楚……若我入了宫,便不能随意出宫……更不能全副心思去查……皇上也知,后宫如战场,刀光剑影……”
他的心忽的凉了,“朕帮你查。”
“我不想假手于人,还望皇上体谅。”云清晓坚定地摇头,“快则半年,慢则两年,若皇上真心待我,便给我两年时间,可好?”
“你心意已决?”燕天绝眼里的热度,渐渐消退。
她颔首,看见了他心里的冷淡与失望。
忽然,她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他坚毅的唇。
只是一个蜻蜓点水的轻吻。
“不够。”
他的嗓音低沉如磁,云清晓慢慢往前,奉上心甘情愿、柔情蜜意的吻。
只是半瞬,燕天绝便席卷了她。
最后一抹晚霞将火光似的艳红悉数泼在倒影楼,楼阁里流转着旖旎的光色。
————
八月十五,酉时,宴开乾坤殿。
乾坤殿立于九九八十一级台阶之上,宽敞如野,巍峨如山,厚重而气派。
为表四国没有上下、主次之分,国宴的宴席划为东南西北四个区域,围合而坐。燕国的宴席在东北,御案靠前,臣子的宴案在后。
江陵府府尹周政明负责协调,四国皇帝入席后,他说了一番客套、有礼的开场白,接着举杯与四国君臣饮了第一道美酒,之后是各国皇帝寒暄、说笑。
云清晓作男子装扮,跪坐在风无极身后侧,默默观察其他三国的皇帝。
西秦皇帝年三十余,身形魁梧,霸气外露。南越皇帝年约三十,颇有俊色,看似枫流不羁,实则暗藏锋芒。东楚皇帝年纪最大,四十余岁,面若冠玉,养尊处优,自诩凤流才子,后宫妃嫔如云,处处留情。
这三国皇帝皆为真命天子,粗粗一看倒没什么,可是谁知道他们会在这次会盟谋划什么阴险的勾当。
第一批舞伎退下,南越皇帝歪着身子,懒懒地开口:“昨晚朕去街上走走,偶遇一个胡姬。这胡姬的老爹烂赌成性,欠了六千两白银,她作为女儿,不想老爹被赌坊的人打死,便在风月楼跳舞挣银子。朕觉得她的舞惊世骇俗,当世罕有,便请她来为大家献舞,当是开开眼界。倘若诸位也觉得她的舞有可取之处,便随便打赏点儿。”
此事为真,风无极听说了这件事,早在今日午时就跟燕天绝说了。
众人没有异议,胡姬进了大殿,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走到中央。
云清晓惊叹,这个胡姬长了一张清丽脱俗的脸蛋,却穿着鲜红美艳的薄纱舞衣。这舞衣又薄又透,令她莹白的身躯若隐若现,且舞衣的样式夸张奇特,露出姣好的身段,藕臂、香肩和小蛮腰暴露在灼灼的目光下,相信在场的男人们都会大咽口水。
“奴家洛含羽,为四位皇上献一支舞。”胡姬欠身施礼,声音轻盈。
乐起,她展臂跳起来。
云清晓瞠目结舌,世间竟有这样的舞!
那腰肢柔软得跟柳枝似的,那身躯扭得跟水蛇一样,那舞姿曼妙、***、yao娆,那媚眼勾走了人的魂魄,“惊世骇俗”四个字,当之无愧。
偌大的大殿静悄悄的,只有激昂、悠扬的胡乐。上至皇帝,下至宫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魅惑人心的胡姬。
云清晓好生奇怪,这胡姬容貌如清水里的白莲,却能跳出这种别开生面的舞。
乐音戛然而止,洛含羽仍然不停地旋转,最后软倒在地。
“奴家献丑了。”她欠着身子,气息微促。
“啪啪啪……”掌声如潮,云清晓也不由自主地拊掌。
“诸位以为如何?”南越皇帝漫不经心地说道。
“朕能看到这支惊心动魄的舞,乃毕生之幸。”东楚皇帝赞赏道。
“这支舞独树一帜,相信越皇早已是按耐不住了。”说罢,西秦皇帝举杯饮酒。
“燕皇以为如何?”南越皇帝问。
“这位胡姬跳的该是胡人胡邦之舞,中原难得一见。”燕天绝模棱两可地说道。
南越皇帝又道:“朕问过她,倘若有人替她还了老爹的赌债,她便以身相许。区区六千两,连江陵府尹都拿得出来。”
言下之意便是,对三位皇帝来说,六千两连九牛一毛都不是。
无人出声,大殿静得连饮酒的声音都听得见。
他好像在唱独角戏,“不过,倘若有人赏她一百两,她也感激涕零。”
洛含羽站在中央,接受所有人的审视,肩背挺得很直,似有那么一股傲气。
静了半瞬,西秦皇帝道:“越皇起了恻隐之心,何不替她还了六千两,把她收入后宫?”
这话说出了很多人的心思。
云清晓明白,谁收了这个胡姬,便是把南越国的细作放在身边,谁会这样脑子不清?
胡姬是南越皇带进来献舞的,虽然他们是在风月楼偶遇的,但谁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这样简单的道理,南越皇帝岂会不知?但他仍然这样做了,倒是很奇怪。
她看向燕天绝,他慢条斯理地吃着,没有分毫的心动。
“既然无人赏识你的舞,朕便替你还了六千两。”对于诸人的冷漠,南越皇帝不以为意。
“谢皇上隆恩。”洛含羽行叩拜大礼。
“朕那些近卫远离故土,思家情切,今晚你便去伺候他们。可愿意?”
南越皇帝当众说来,令人错愕:这不是要这胡姬被几个大男人折腾?
洛含羽咬唇,脸憋得红彤彤的,一双清水般的眸子染了泪雾。
“既然越皇有怜惜之心,又何须为难她?莫非越皇连区区六千两都想物尽其用?这也太抠了吧?若传扬出去,这‘天下第一抠’的名声只怕便落在越皇的头上了。”
这声音清逸洒脱,不男不女,却充满了讥讽。
有人忍俊不禁,有人暗暗偷笑,有人面色骤变,有人眉宇紧皱。所有人都在找这道声音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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