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阳愣了一愣,声音轻细如蚊蚋:“臣妾为何来拜见皇上,想必皇上早已是心知肚明。臣妾前些日子听说荆王的所作所为,也曾经出言劝过他。只是臣妾现已失去了一个养子,对他到底有些放纵。因而并不曾来皇上跟前自首,反倒是想着要替他遮掩着,免得真的到了身后无依无靠。”她抬起头来,见李正煜与李正炽目光炯炯地瞧着自己,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如今臣妾却是想明白了,皇上这般宅心仁厚,臣妾却是以小人之心来猜度,实在是惭愧得紧。如今,臣妾来找皇上,便是希望皇上能够网开一面,让臣妾同荆王一道赶赴荆地。”
李正炽不由得露出几分惊诧的神色:“太妃可是一时气话?光焰自知这番决定下得匆忙,但是太妃将来逢着喜庆年节也不是见不到荆王。可知,荆地生活艰苦,起居饮食一应都不如宫中,太妃真要是去了,怕是诸事不便。”
没想到魏长阳却是摇了摇头,神情凄苦却认真地说道:“臣妾不怕吃苦,怕的只是今后的日子里再也没了盼头。皇上年轻气盛,自然不明白宫中女子的痛苦。那么些年,臣妾先是盼着先帝的垂怜,再是盼着炀儿能够一生安稳。当生活一再地令臣妾失望,几乎要将臣妾压垮的时候,又是荆王的出现给了臣妾一些安慰。如今,臣妾年岁也大了,再也没有当年那番争强好胜的心了,故而……故而能离开这深宫,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才是臣妾心中所愿。”
李正炽原本以为,今日魏长阳来找她,无外乎是为了李正炳求情来的。却没想到她真真切切地将自己心底的感慨和委屈全说了出来,反倒是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由得愣了愣,良久才道:“太妃这般说话,朕又于心何忍。既然太妃去意已定,朕自然会为您行个方便。如今您宫中的首饰服饰一应皆可带往荆地,另外,朕也会在为太妃配备多余的侍从和物资,也好让太妃到了荆地以后的生活过得更安稳顺遂一些。”
魏长阳果然诧异道:“没想到皇上竟然这样轻易便答应了,臣妾实在是感激不尽。”她顿了一顿才说道:“待臣妾到得荆地,一定会将皇上的恩典告知与他。臣妾保证,在臣妾的有生之年,荆地绝不会出任何乱子。”
这一番恳谈,倒是让李正煜与李正炽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李正炳这个人,性情虽然阴郁狡诈,但是待魏长阳却甚是真心,也许是从小得不到母爱与尊重,而魏长阳又将一腔的慈爱寄托到了他的身上,这两个人虽非母子,感情却是比嫡亲的母子更要亲密。他们本来还害怕李正炳到了荆国,便学着那越王勾践卧薪尝胆,虽不至于动摇国本,但也会成为他的一块心病。但是,魏长阳今日既然做了这番允诺,他心中便已明了,就算李正炳有逆反之心,那也是要等到魏长阳百年之后了。
李正煜和李正炽虽然嘴硬却终究没能改掉心软的毛病,他们既然答应了魏长阳,便以最高的效率处理了她奔赴荆国之事。原本魏长阳在先帝过世之后得到的封号是淑贵太妃,如今她既然以母亲的名义到了荆国,名号自然也就升为了荆国王太后。至于吃穿用度,为了保证与在宫中时差别不大,李正炽送去的物资装了整整十车。不知道的人聚在一旁指指点点,只道是皇室又有哪个公主要出嫁了。
李正煜回到王府,便将这几日的新闻同柳长宁说了。
柳长宁用手抵着下颌。她难得露出这样恬静的神情,整个人也仿佛笼罩着一层母性的光辉:“我原来我并不太懂的,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有着多大的影响,如今我也有了孩子,才晓得为了护他一生周全,我便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的。而对于深宫中的女子,与孩子之间的牵绊毫无疑问要更紧密许多。一方面,她们就算是生得再美,君王也有厌烦的一日,但是这个孩子却是可以保证她下半辈子的地位与荣华。再来,后宫的生活实在是寂寞难耐,既走不出这个狭小的笼子,又无法得到君王的恩情,所有的希望也便寄托在了孩子的身上。想想魏长阳这一辈子也着实可怜,虽然是父皇的亲表妹,又贵为淑妃,实际上受到的宠爱却极是有限。她为了父皇奉献了一生,到头来却因为政治倾轧而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和儿子。我若是她,说不定未必会有她坚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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