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炳仍是不知悔改地继续说了下去:“要说孤与你相识,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孤自然推脱不了。但这腹中的孩子,你说是孤便是孤的,可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这般风骚入骨,勾得孤与你翻云覆雨一场,孤也是不得不认。又岂知宫中终日寂寥难耐,哪一回你便瞧中了别人,与别人也做了同样的事情,难不成还要孤去背这个黑锅?孤的话说得明白,等着孩子出生了,便滴血认亲,是孤的孤自然会认,不是孤的孤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吃了哑巴亏。”他这番话,每一句都是一把刀子,将花姑子的一颗心伤的体无完肤。
花姑子愣了许久,忽而却朗声大笑起来。瞬时间,那凄厉的笑声传遍了整个议事大殿,让本来肃静的场景更显得诡异了许多。
那两个守在殿门外的御林军闻声冲了进来,却被李正炽挥了挥手臂给喝退了。他的声音清冷淡漠:“花姑子,有什么好笑的,你不妨同大家说说。”
那花姑子茫然地抬着头,脸上的妆亦是花了,一片狼藉:“奴婢是笑自己傻,巴巴地将一颗心掏了出来,却要被人反复地践踏。”她微微地抽泣着:“方才奴婢本来已经想好了,将此事的责任一概揽在自己的身上。荆王就算是有错,也罪不及死。然而,奴婢如今才晓得自己的这番想法是有多荒唐可笑。这番牺牲若是能得到别人的感激也便算了,如今一番好心却被当成了驴肝肺,奴婢却不打算再这般自欺欺人下去了。”
李正炽云淡风轻地笑着:“面对这样寡情薄意的男子,你真该好好说说这些时间他究竟做了什么!”
李正炳发了急,迈开长步便要朝着花姑子冲去。幸而李正煜眼疾手快,一把将他制住。李正炳一时动弹不得,一张脸便涨的通红。
花姑子用袍袖揩了揩眼泪便淡淡地叙述起来,那口吻态度仿佛是讲着与自己浑然无关的故事一般:“说起来也真是可笑,奴婢与荆王殿下相识,却不是在先帝的葬礼之上。呵呵呵,你们绝对想不到,这位人前孝顺恭谨的荆王,背地里却同奴婢说了多少先帝的坏话。那时,他只是微醺,却清醒得很。奴婢也不是可以勾引了他,而是他主动用的强。奴婢一时自乱阵脚,只得半推半就地受了。自是郎情妾意、天雷勾动地火,在皇上停灵处不远的杏花林里,堂堂的荆王殿下同奴婢做成了欢喜鸳鸯。啧啧,他那张嘴真是甜呵,他许了那么多的承诺,只要奴婢随了他的意,便能进到荆王府中,下半辈子荣华富贵便再不用愁了。他的一番甜言蜜语轻易地便骗过了奴婢,奴婢一时大意便将一颗心都系在了他的身上。此后的事毋须费言,他却是再不认账,从此怎么也见不着了。”
花姑子不断地摇着头,一张脸惨白得可怖:“想来也只能怪自己蠢,自轻自贱,要不然也不至于将这条命也丢了。”她重重地磕下头去,额头一下下地撞击地面发出“砰砰”的响声:“奴婢自知有罪,但凭皇上处置。但是荆王却不是什么无辜之人。奴婢去找他理论,他动手推了奴婢一把,奴婢才失手打翻了宫灯。要不是奴婢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袍袖,此时便已去给端康太妃陪葬了。”她一番话说得无比激动,几次都不得不停下来努力地抑制自己的情绪。
李正煜抓着李正炳的手却突然加力,站得近了,甚至可以听见骨骼发出的“咔咔”的响声。他手臂一带,李正炳便被拖着向前踉跄了一步。他伸出右手指着花姑子,大声诘问道:“你瞧瞧这个女人,她为你怀了孕,又要为你一个人承担下所有的罪责。而你,在水阁旁推她的那一掌难道不是要杀人灭口?”他的眼中仿佛烧起赤色的火焰:“孤真是小看了你,之前你做的那些事,孤与皇上为了兄弟情谊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作不知。没想到你确实变本加厉,只要是被你当成是绊脚石的任何事物,便要将他们毁灭。”
李正炳想要挣脱他的钳制,何曾想李正煜看着斯文,却如此的孔武有力。一时挣不脱,脸上的肌肉便扭曲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们……你们早已挖好了陷阱,就等着我一头跳下去。什么花姑子,看起来你们一早便算计好,我会不长眼瞧上她,然后给了她机会让她用肚子里的孽种来污蔑我。不错,哈哈,不错,这般的演技我要是旁人我信了。”
他仿佛是发了狂,用力地去掰李正煜的手指:“你们不让我活,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我出身低微,向来在你们面前抬不起头来。这些年来我总是忍耐着,不争也不抢,没想到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他忽而仰天大笑起来:“别人都想要生在皇家,说是一生都能荣华富贵,可谁又知道这种荣华富贵却是用命换来的。大哥二哥也就那样了,现在又轮到了我,你们接下来要对付的不就只剩下赵王与吴王。人家赵王一辈子无欲无求,刚过了十六就巴巴地赶赴了封地,不就是怕你们拿他下刀?至于吴王,啧啧”他抬头对朱长贵挤出一个生硬地笑容:“有宰相和太后的撑腰,朱家只手遮天,只要宰相大人再努力一把,说不定他便能安安稳稳地走到最后也未可知呢?”
朱长贵的眉毛抖了几抖,他伸出手去捋着自己的胡须,强自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他的形象看起来那样威严持重,那声音听着又是那般板正庄严:“殿下,您今日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些。皇上仁慈,就算猜到了此事是你所为。方才还偷偷让人传令给微臣,说是为了维护皇家的尊严,他并不愿意处置你,只是将你送到封地为王。没想到你竟如此大胆狂妄、不识抬举,真是枉费了皇上的一份苦心。”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