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宁被忻毅一番义正词严的模样给唬到,扪心自问似乎自己这些日子当真有些不上进:“你这番话说的,我真是有些无地自容了。想当年我们发下的誓言,是要同生共死、共同进退。如今你们都成了顶天立地的英雄,我却在后头拖着后腿,真是……真是难堪。”她顿了一顿,又将那已经空了的酒盏添满了,才又说道:“今日我若是见到重光,便也劝一劝他,如今他是大家的主心骨,也不能因为一时义愤叫人有了可趁之机。
她同忻毅说了半天的话,只觉得小腹隐隐坠痛,忻毅却是红了脸,口齿也有些模糊起来。她起身去唤人进来扶他,却不期然地听到他半梦半醒间的一声呓语:“你若是同他过的不幸福,还有我。“
柳长宁只觉得连脖子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她伸出的手臂一时僵在半空之中。许久,听到忻毅发出震天的鼾声,才微微转过头来,他果然是睡得熟了,连带着整个人都带着点毫无防备的孩子气。
果然,过去的一切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只是为何,这一世她早有预谋,早早地将他发配到边疆去,却仍旧逃不开魔咒一般的宿命?!
她摇了摇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却看到清凉的月辉里,负手而立,长身玉立的人影。她有些迟疑:“重光?“
李正煜回过头来,五官却是一瞬间都舒展了开来。纷纷扬扬的细雪倒像是三月里的樱花雨:“我见你们聊了那么久,便想来瞧瞧你是否安好。”
柳长宁素日里都不是感情外露之人,这一次却是结结实实地扑在了他的怀里:“自然是好的。这些日子我总是睡着,仿佛好久都不曾同你说过话了,今夜你便陪我说说话儿如何?”
李正煜默然地朝外走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那轻快的步伐却出卖了他的内心,今夜他想来是十分特别的高兴。
柳长宁被他反手牵着,也是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她骄傲了一辈子,如今想来站在这样一个英雄的背后,却也是个不错的归宿。只是近日来她的身体大不如前,医官查来查去查不出病因,被她问得紧了更是支支吾吾、不知所云。李正煜的举动更是反常,不但对她三缄其口,更是如临大敌般地将杀手锏都使了出来。她心中默默地念到:不寻常,正是哪哪都不寻常,他一定有天大的事瞒着她,而这个秘密的中心也是关于她。
柳长宁转了个身,呼吸舒缓而沉静。或许是觉得她睡得熟了,身边的人却蠢蠢欲动起来。一双冰凉冰凉的手抚在她的脸颊上,她恍惚中听见一声悠长悠长的叹息。
窗外不知是谁在幽幽唱着:夜色茫茫夜未尽,周遭寂寞宁静,回忆往事恍如梦,重寻梦境何处求……
她感到冰凉的唇闻在自己的额上,呼吸中还带着清凉的气息。过去他也常在自己入睡后情不自禁地吻上自己,可是没有哪一次来得那么缠绵、那么留恋又那样的小心翼翼。
第二日上,忻毅果然收拾好一切,投入到李正煜所交代的任务中去了。李正煜表面上仍是一派安详,除了上朝下朝,偶尔被李正炽留在宫中吃几顿便饭,其余的时间便是在王府之中陪着柳长宁。可实际上只要仔细观察,便可以轻易地发现他刻意隐藏起来的焦虑。比如说他独自会见医官时失手将汝窑的盖碗摔得粉碎,又比如他在批注奏章时给两份奏章回复了同样的内容。
凡此种种,柳长宁瞧在眼里,心中凉了又凉,脸上却并不表现出来,只是高高兴兴地享受着这种难得的夫妻团圆。
到了上元节这一日,整个京城果然热闹起来了,处处张灯结彩,连温度似乎都升高了好些。年轻的姑娘们自然不会错过了这样的好时机,穿着新制的服装、画着时新的妆容三五成群地出了门。她们明着是去看灯,实则却是在看人。看到对上眼的小伙子,眼波流转处仿佛是燃着河灯的水面。或许是一枚帕子,又或许是一张字条,满满都是后商女子特有的胆大而泼辣的风格。
到了夜幕降临时,意气风发的少年皇帝带着他的皇后与兄弟姊妹们一起登上了城门。去年此时,还可以看见先帝与李正炀的身影,再往前推,上头的主角则是一出生便被封作储君的李正炜。可惜,生在帝王之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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