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煜的声音不高,却有着毋庸置疑的力量:“如今不是我们要不要动手,而是不得不放手。即使我们一味退让,幕后之人也不会就此放过了我们。如今又有长姊,有三弟,还有周氏族人和赵氏族人的鼎力支持,对付朱家也并不是没有胜算。”
李玲珑一双眼睛本是光艳流转,大约是太过伤心,哭得狠了,便布满了阴翳与血丝。听了李正煜的一番表白,这双眼睛仿佛是久旱逢甘霖、枯木正春风,又一次绽放出了耀目的光芒:“三弟是答允要帮助本宫了?”
李正煜一点头,神情举止之间皆是郑重:“是。对于长姊的遭遇,重光亦是心痛。出于理智,重光也明白如今唯有与长姊同心,才能得以其利断金。驸马本就是我的姐夫,于情于理都应该找出真凶,让他在天之灵得以瞑目。”他拱了拱拳道:“只是如今,诸事尚无头绪,偌大的大长公主府邸又要长姊一力操持,故而恳请长姊节哀顺变,保重身体为上。”
李玲珑脸上露出极为受用的神情,她目光中泫然带泪:“驸马英年早逝,本宫如今不过是个未亡人,以后的日子走一步算一步吧。父皇临终前将你和五弟托付给了本宫,如今想来,真是有负于他的交代。”她上身稍稍向前倾斜,神情更见严肃:“如今痛定思痛,方知一个女子最重要的不是什么功利名声、荣华富贵,而是家人的陪伴。从此往后,你同三弟便是本宫最最亲近的家人,有任何的困难,本宫绝不会再有所犹豫,更要无条件地支持。”
李正煜与柳长宁向来都不是感情外露之人,到了这个时候也绝对说不出什么酸溜溜的话语来表示感激。末了,两人只是微微一笑,表示亲近之意。
李玲珑缓步走到摆放着盆栽花卉的桌几前,伸手将墙上挂着的一副阎立本的仕女图取了下来。没曾想,这看着平常的房间里竟是机关重重,连画像底下也藏着精密复杂的机括。李玲珑仿佛毫无顾忌,动手将铜质的手柄对着刻度来回转动几次。只听“咔哒咔哒“几声,那机括竟是自行开启了。抬眼望去,方寸大的金属内壁里头藏着的是一封书信。李玲珑伸手将书信取了执在手中,轻声道:“你们可记得父皇临终前将本宫叫入宫中恳谈许久?这封信便是那时他亲手交在本宫手中的。父皇他一直放心不下朝中之事,也放心不下你与五弟,只是寿数乃是天命,一天都拖不得。故而亲手写了这封信,说是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便将此信打开。”
李正煜一愣,转而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你是说,这封信是父皇留给我的锦囊?”
李玲珑郑重点头:“是。父皇一再叮嘱,不到万不得已不打开。若是开启了,也要由本宫将信中的内容公之于众。一来,我的身份中立,自然更能令人信服,二来本宫的身份尊贵,会因此而倒向本宫的人也不在少数。”
李正煜似是若有所思:“父皇果然是顾虑周全,连身后之事也都算到了。我瞧着,这火漆还是未启封的模样,长姊可晓得其中究竟写了些什么?”
李玲珑微微一愣,过了片刻才反应到:“无非是力保五弟坐稳皇位的内容,本宫瞧着朱长贵近日行事乖张、气焰滔天,里头必然有整治他的法子。”
李正煜支着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长姊如今提及此事,莫非是想要将此信公之于众?”
李玲珑神秘一笑,却是转身将书信再次锁了回去:“父皇临终嘱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启封。由此可见这封信绝对是一把双刃剑,虽能制敌,其实也能伤己,如今这样的情势还不至于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这信也还是存在本宫处为妥。”她顿了顿,见李正煜与柳长宁脸色微变,便又补充道:“此事极其机密,本宫既然说与你们知道,便是诚心诚意将你们当做了自己人,往后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便不怕江山会落于旁人之手。”
李正煜与柳长宁相顾无言,李玲珑这番反复倒是让他们瞧出了她心中当真没底,真心实意想要依附于楚王府的荫蔽之下。李正煜清了清喉咙,便对她许下了自己的承诺:“长姊放心,只要重光在朝一日,便不会让这封书信有出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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