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静静听两人说话。萧雨啼大部分时间都在说些似是而非的言语,有时颇有禅意,有时又似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她形容了很多次秦纨是怎样的人,却几乎没怎么说起他具体的事情。如此滴水不漏,让顾寻很是在意。
“你是还想再去一趟柳巷,找这位萧姑娘聊聊?”
“找自然是要再找的,”顾寻答,“只是总不能找得太急”
易卿点点头,忽然又是一笑,道,“你猜我是怎么知道你昨晚和大哥一起去的柳巷?”
顾寻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微微侧了脑袋,猜道,“问你家车夫?”
“车夫是大哥贴身的人,要撬开他的嘴可不容易。再猜。”
“云昭告诉你的?”
“云昭消息虽然灵通,但也不是。”
“唉……”顾寻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不猜了不猜了,谁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也许是你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梦,醒来以后就把它硬推在我身上,结果正好歪打正着。”
“哪有奇奇怪怪的梦,是碰上了奇奇怪怪的人,才知道了这奇奇怪怪的事。”易卿别有深意地笑道,“我听顾念灵的丫头说的。”
“芍葵?她吗……她怎么会知道。”此话一出,顾寻心中便已有了几分猜测,看来顾念灵在杨慎身上真的花了不少的心思。
易卿接着道,“大哥在府里的行踪一向尽收顾念灵的眼底,倒不是那芍葵有什么手段,而是杨启布置得比较缜密罢了。”
“杨启。”顾寻低声重复这个名字,眉头皱了起来,这个总是穿着一袭绿衣的青年让人确实感到一些阴森的感觉,然而这与他总是带着一抹浅笑的面容极不相配,二者间的违和感让人有些不舒服。“如此说来,这杨启在府中,倒是为顾念灵鞍前马后啊,真是奇怪,他图什么呢?”
“难说。”易卿诡谲地一笑。
顾寻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一身鸡皮疙瘩都掉在地上了,“不是吧……”
“你不记得我从前告诉过你,顾念灵曾在杨启的屋中呆过一夜了么?这两人面上冷冷清清,而芍葵又常与杨启的下人接触,双方的用心只怕是都不简单,大哥和父亲把心思都花在了前朝,哪顾得上理会这些,阿谨玩心重,母亲成日在佛堂修行,家中哪还有人会留心。也就我这个闲人,无事便在庭院中走动走动,才看得见一些旁人不看的事物。”
顾寻长长地“嗯”了一声,伸出食指绕起易卿披散的发,心思却已经不在这里。良久,她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易卿,你一直在府中与他们接触,依你看,杨启这个人,会功夫么?”
“自然是会的,不过他起步太晚。”
顾寻笑着问道,“那他比起你如何?”
易卿十指交叉置于脑后,不以为意地开口道,“差远了。”他停了一会儿,又看向顾寻,“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在想,那晚在北斗峰里追杀我的,是不是他。”
易卿皱起了眉,而后坚定地摇了摇头,“那人的武功造诣在我之上,那时是师父出手才得以平安,以杨启的修为恐怕难到这个境界。”
顾寻点了点头,又试探一般地问道,“也许他在杨府之中是假装的?其实他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易卿再度摇头,“杨启虽然看上去老成稳重,骨子里却是个急躁的人,要在他这个年纪修得那么深的功力,没有一颗静得下的心是不可能的,单凭这一点,我也能确定不是他。如果他连这急躁的个性也是装出来的,那倒真是棘手之至,一个人若是如此苦心孤诣,他所要的那个结果必定也是——”
“罢了,不说他了,你既然能确定不是他,那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就是。”顾寻轻声道,“我有时候会做那晚的梦,看见那个蒙面人。又想起之前杨启带了那些毒点心来看我,这其中似乎有些联系,我却不知是为什么。”
正此时,庭院中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力敲门声。顾寻二人都静了下来,易卿对顾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轻轻跃上一旁的枝头向墙外瞧去,只见一个佝偻的老者正站在巷子里,他双手撑着手杖,面容平静地望着顾寻家的大门。
顾寻走道墙下,小声问道,“是谁?”
“一个老头子。”易卿一跃而下,“好像还带了两个人来,倒是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