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口水喝?”
顾寻从腰间搜出几个铜板,递出给那老人,道,“家中没有生火,只有井水,给不了老丈你水喝了,出了巷子去买些吃的吧。”
老人没有伸手去接顾寻手中的铜板,只是哼笑了一声,“诶,都和首辅做了邻居,还过得这么寒酸啊。”
这声音陡然一变,全然没有先前那般苍老的感觉,仿佛忽然间年轻了几十岁,且这声音听起来又实在耳熟,还未等顾寻问这人的身份,对方把斗笠抬了起来,那顶帽子之下忽然显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道长?”她惊讶地喊出声——眼前此人正是天枢,他长须斑白,两鬓如霜,一副老态龙钟的摸样。
天枢一笑,接着又将斗笠放了下来,仍是如先前一般问道,“这碗水,姑娘到底给不给喝了?”
“给,当然给。”顾寻连忙退到一旁,让出了路,“请老先生先进屋吧。”
天枢仍是握着手杖,颤颤巍巍地走了进去,那姿势倒真如一个垂老的老者。
顾寻向巷子的两头张望了几次,晨间的长巷里空无一人,她退入院中,合上了门。转过身去,见天枢已将斗笠摘下,大步流星地穿过庭院,然而隔着六七步他便闻到老宅散发出的一股气味,天枢皱起了眉,转身便后退了几步,坐在了院中一侧的石井井口。
顾寻快步走到天枢的身前,满眼疑惑地问,“道长,你怎么下山了?”
“山上呆的烦闷,就下山了咯。”天枢微微扬起了眉毛。
“……嗯。”顾寻应了一声,天枢这明显就没有说实话,她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又问道,“道长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对头。”天枢一笑,“我看你这里的地满大,屋子满多,该是不缺贫道一个吧。”
顾寻先是一愣,转而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道长是说……你打算在我这小住?”
天枢哼了一声,“你怎么说?”
“当然是欢迎了。”顾寻笑道,正好现下时一生病,多个人多分力呢。
“那好。”天枢倏然起身,用衣袖捂着鼻子,快步跨入屋中为自己甄选房间。顾寻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心中奇怪得很,天枢只身一人,没有带一点行礼,难道道士都是这般闲云野鹤的摸样吗。
天枢最后还是和顾寻上了二楼,在一间朝着正南方向的屋中停了下来,最终选定了这一间。等到天枢坐在窗前的躺椅上晃晃悠悠地休息起来的时候,顾寻终于能够开口和他聊聊关于他这次突然出现的话题。
然而无论顾寻怎么问,天枢总是一副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这让顾寻越发在意他的来意,可是天枢坚持不说,顾寻也没有办法。
“那道长你就先在这好好休息吧,我先去隔壁看一看。”
天枢点点头,“隔壁也住了人?”
“嗯,一个生着病的小孩子。”
天枢抬头看了顾寻一眼,觉得有些奇怪,随即又道,“嗯,那你赶紧去吧,不必管我了。”
出门的时候,顾寻顺道帮天枢道长将门带了起来。
她轻声叹了口气,便去了时一的房间,见他还在安睡便松了口气。顾寻快步下楼,出了门去了街市,买了一个药罐回来,几番清洗之后,便坐在院中,按着那位医馆方大夫开的药方往药罐里倾倒药材,院中一处背风的地方被她搭起了一个简易灶台。
等到这些都忙完,已经过了正午了。顾寻一个人蹲坐在平地上,望着那药罐中由平静而至沸腾的药水水面,一时出神。
她想着,若是这时候易卿忽然出现,他一定会万分惊讶。前些日子里的天枢还在张罗着要在北斗峰上修道观呢,结果现在自己下了山,且说不清是为了什么。顾寻有些好笑地想,不觉身后多了个人影,天枢忽然在出现在身侧让顾寻吓了一跳,几乎要打翻了药罐。
天枢微微挑起了眉,声音清冷地开口问了一句,“怎么了。顾寻”
“你吓到我了。”顾寻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
“哦。”天枢并没有在意顾寻说了什么,他自顾自地坐在了顾寻的身旁,对着那罐子药说道,“你在给楼上那个娃娃熬药。”
顾寻点点头。
天枢又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嗯,算是一个友人的孩子,现在没有了亲人,我就带着他。”顾寻一边轻声说道,一边收拾方才因为惊吓而弄得有些狼藉的地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