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觉得有几分舒心,冬日里整日往和煤炭打交道的日子总算是要过去了,离炎炎夏日还有两三月的时光,他的日子总算得了些清闲。
“黄锦。”
殿中嘉靖的声音传来,黄锦一个转身便快步往嘉靖的身旁走去。
“吕方呢?”嘉靖头也不抬,低头看着手中的折子,完全摊开的奏折很长,嘉靖随性地将它们置于身侧,只顾手中正在观阅的段落,他一向过目不忘,这些奏折过了一眼便无需再看第二遍,且他一直以来视群臣为麻烦的根源,也便无心留存这些奏章,平日里除非身旁人收拾,他多半拿着这些废纸去喂了锅炉。
“奴婢已经派人去催过了,吕公公今个儿怕是有什么事情缠身了吧,平日里也从不见他迟来。”
嘉靖皱起了眉,抬眼望了黄锦一眼,见他一脸困惑的样子,便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要你何用。”
黄锦尴尬一笑,挠了挠脑袋便又退了下去,他站在殿门口守着,来回地踱步。
夜色初降,于不甚明晰的夜幕中,黄锦隐约看见一个身影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黄锦总算舒了一口气,快步迎上前去,吕方沉毅的脸在夜色中显得更为冰冷,黄锦快步走到他的身侧,一边跟着他向殿内走去,一面唠叨道,“你怎么才来啊。”
“万岁爷等久了吧。”
“可不是!都恼了!”黄锦道,眼见吕方脚下生风,自己快要跟不上了,便没好气道,“哎,你这是——你要赶你也不赶这一时半会儿啊,现在知道着急啦,早干嘛去了。”
“没工夫和你废话。”吕方望了黄锦一眼,轻声道,“下午我接到一条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弄不好,怕是江南一带要出事了。”
黄锦一怔,见吕方口吻这样严肃,心中咯噔一下没了主意,他皱起眉,跟在吕方的身旁快步进了殿,吕方未曾更衣,身着一身沾着泥尘的外衣便进了殿。快步走过殿前的长廊,吕方来到嘉靖的塌前,扑通一声跪倒,开口道,“奴婢该死,让主子万岁爷久等了。”
嘉靖微微抬眼,见他脚下的鞋边还沾着泥,衣服的下摆亦已污损,不由得皱起了眉。
“怎么了?”
“皇上,奴婢刚刚接了消息,说是江浙一带起了战事,秦纨将军现下落不明...”
“战事?”嘉靖双眉紧蹙,“先前怎么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
“事起倭寇,此番突袭实乃始料未及之祸——”
“朕当初分明是派秦纨去南京督查赋税,江浙起战事,怎么牵连到了他?”
“奴婢正是要和万岁爷说起这事!”吕方跪地道,“苏杭一带的粮运一向由杨阁老的人把握着,现下秦将军去了南京,觉得江宁织造的账目有诈,又去了浙江,而后便搅和进了这场战事之中,几位部堂镇守要职,尚无大碍,只是当下南京账目的督办事宜乱作一团,许多事情——”
“哪里还有闲情管那些,”嘉靖冷声道,“秦纨现在是生是死,没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