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过一会送壶热水上来。
而今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客栈床榻上的顾寻曾是位年轻有名的心理咨询师。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在抑郁方向的课题上小有建树,然而身上的学生气无论如何也去不掉,除去假期里四处走走转转,平时的生活一直围绕着寝室、实验室与咨询室。学心理学的人总是看上去一副有心理疾病的样子,这似乎是一条普遍真理。
她翻了个身,手臂轻轻垂放在额上,好挡住桌前隐隐绰绰的烛光。初夏之夜如此静谧,顾寻睡意渐起,正此时,一阵夜风吹过窗沿,烛火瞬时熄灭。
“顾四小姐。”黑暗中传来一声轻慢的男声。
顾寻霎时清醒,目光陡转,起身向窗边看去,窗帘的阴影里隐约可见一人的身型。
“谁?”她伸手摸向自己藏在床侧的匕首以备不测,不由得屏住呼吸,背后一凉。“我已完成答应你的事情,你似乎也应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是不是?”那人从帘后走出,渐渐逼近,“嗯,我要的东西呢。”
顾寻颦眉,“我听不太明白,我向你承诺过什么?”
“章亦安的琴谱呀,你不要说你忘了。”
“谁是章亦安?”
那黑衣人抽出一把短剑,顾寻尚未反应过来刀刃已经架在了脖子上,对方冷笑一声,凑近了一些,他觉察到一些什么,命令道,“把你手上的匕首放下。”
顾寻点头,沉默地照他吩咐把匕首丢在了一旁,之后双手举起,示意已毫无还击之力了,她尽量用冷静地声音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因为…摔伤的缘故,你既然能尾随我到这里,就应该了解,我之前从马字坡上…..”
“别耍花招哦~你要是舍不得动你们家琴师,那我就只好对你不客气了。”
“你想怎样。”
黑衣人一笑,向着顾寻的左耳轻轻呼出一口热气,道“这很难说。顾小姐你装起傻来的样子要比从前倔强时候可爱许多,哼哼~”
顾寻挑了挑眉,试探一般伸出手,缓缓拂去他架在颈上的匕首,他并无什么反应,任由她如此。顾寻疑心这根本不是什么危险人物,便干脆侧过身来伸摘下他的面纱,那人目光毫无避闪,仿佛彼此之间有一种难言的默契。凭着依稀的月光,她大致能看清对方的面容,倒也是颇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一张脸。这个男人好生白净,俊秀不输女子,双眸漆黑却温润如同玉石,总是一眼似笑非笑的神色,一缕发丝顺着耳际垂下,那双还握着短剑的五指纤长,骨骼清晰。
“哼,看什么,又不是没见过”黑衣人言语依旧轻佻。
顾寻皱起眉头,一手去摸刚才松开的匕首,一面佯装无事地轻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什么琴谱,琴师,解释解释清楚,我再看能不能答应。”
黑衣人邪邪一笑,见她又伸手去摸匕首,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暗笑,未等她探到匕首的位置,便单手握住顾寻的左手用力一拉,顾寻失去平衡,本能地惊叫一声便被对方捂住了嘴巴,除了唔唔的闷声,再也发不出其他声音。他顺势接住她倾倒的身体,反身将顾寻压在身下。
那黑衣人得意地看着顾寻,道,“你方才嚷嚷地叫些什么?”
顾寻满头黑线地摇摇头,静默不再出声,满眼委屈求饶的神色。
“一会儿还闹么?”
顾寻与之直直对视,赶紧摇了摇头。
于是黑衣人松开捂住顾寻嘴巴的手,叹了口气,翻了个身仰面而卧,声音里全是不满嗔怪,“唉,寻姐姐你好狠的心。”
顾寻敏感地直起腰,心里奇怪,他方才动作那样亲昵,这下又喊自己寻姐姐,似乎是很亲近的人,她起身半坐在床上,回头看他“你喊我什么?”
“寻姐姐呀。”
顾寻抬了抬眉毛,看他样子诚挚,此刻温顺得像只猫一样半蜷在自己的身侧,心中的疑虑与不安倒成了好奇,“可我不认识你。”
“姐姐当真?”
顾寻不说话,只是认真地点头,黑衣人不以为意,只当眼前的顾寻又在逗他,便干脆坐起来,说,“嗯,那顾四小姐你记好了,寻姐姐你……”他双眸一转,一个反扑便将顾寻压在身下,脸上笑意愈深,声音忽然柔曼起来“你我早就私定了终身,咱们自小青梅竹马,乃是,天生一对璧人。”
顾寻挣扎推开,却被对方钳制住双手,他嘴角微提,却有几分挑衅与轻蔑的意味,顾寻感到一些被轻慢的不适,于是冷声道“请你自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