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做好东西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萧庆之轻点着儿子的小脸蛋在那儿发呆,脸上晴一阵阴一阵:“庆之,东西都准备好了,你提上早去早回……不要生事端。”
冲玉璧一笑,萧庆之道:“没什么大事,你放心,我去去就回。难道大理寺现在还能押下我不成,守好院子等着我,除非是这院里的人,否则不要放人进出。”
“我知道,你小心。”玉璧说完,上前整了整他的衣襟,难得露出特小儿女温情脉脉的一面来:“不管多晚,我等你。”
“好。”
萧庆之转身出院子,大理寺离院子一刻钟的路,大理寺日日都是灯火通明。老远台阶上站着的侍卫看到萧庆之来了,连忙迎上来行礼:“萧大人,这么晚可是有事儿吩咐?”
不着痕迹地一张银票攥在手里,行云流水地塞进侍卫袖笼中,萧庆之脸上跟没这回事一样,一如往常温平中正地笑满脸:“一位故人在大理寺,我来看看,不知道是不是方便。”
本来侍卫以为是个没油水捞的,不敢跟这位要不是,可人家有眼色先递上来,还塞得跟没事人一样。侍卫心里就先高兴了几分,脸面上自是更加恭敬:“不知道萧大人是来看哪位?”
“吴州谢春江。”
侍卫脸色一滞,略有些为难地说:“这位上头发下话来,是不请允许去探的……不过谁让您是萧大人,小的麻着胆也得让您和谢举人见上一面。时间不多,萧大人紧着点。”
冲侍卫点点头,萧庆之转身入内,大理寺是有收监牢的。跟他上回待的肯定不是一个地方,萧庆之转了几个弯由人领着见到了谢春江,谢春江颓然地坐在一张长条凳上,睁着眼睛双目无神地挺着背,看起来颇是凄凉:“潮生。”
“子……子云。”谢春江微愣,没想到这么快萧庆之就会来看他,他一直崇敬的人果然不负他的崇敬。只是,谢春江宁可他不来,他怕自己连累了萧庆之。
“别愣了,玉璧做了些吃的,你先垫着,我拖了人照顾你,至少得让你吃好。其他的,不要多想,这坎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关。”因为这个难关是他的,萧庆之放下食盒,又撒出去不少银票。女监那边,萧庆之就没进去,只“关照”一番然后就退出来了。
萧庆之走后,谢春江是安心了,吃吃喝喝睡去。
而从大理寺出来的萧庆之却不再能安稳,远远地看向宫禁处,长长叹了一口气:“陛下,其实您也在逼我,我懂。您是要看看我有没有这份野心,殿下是想看看该不该现在就收拾了我。陛下,殿下的心意我懂,您的心思我不懂。陛下,您是希望我有野心呢,还是希望我没有野心。”
“知道您对母亲念念不忘,但是您的念念不忘,可曾想过并非是母亲所盼的。如此,何必再看我有没有野心,您知道,我的志向从来不在朝堂。但是,如果您要逼我,我从不介意做些不符合志向,也有违意愿的事情。”
“殿下,您也不该逼我,我们一起长大,您所怀疑的本是我所希望能信任的。殿下,您应该知道,我才真正是那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牛!”萧庆之心里默默说完,转身回府,省得自家小玉璧担心。
宫里,萧庆之还没回府,他去大理寺的消息就传到了淳庆帝和顾弘承手中。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甚至他在大理寺门口向着禁宫站了多久都写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朕知道你会埋怨朕,但是若要以后安平,朕只能在眼前看着你们一一化解,有朕在,至少性命无虞。”这是淳庆帝的想法,如果他不能看着了,就是太子再心软,也不看着萧庆之和谢春江在他眼前碍眼。
在外的皇室血脉,只要有心愿意被利用,是十分大的威胁。要是普通人就算了,像萧庆之这样的,绝对不能安心放过。所以谢春江被光明正大地算计进了大理寺,而萧庆之则是暗中行事。
因为,谢春江对太子来说没有威胁,但萧庆之让太子感觉到了威胁。
“子云,我也不愿意,若放在五年前,拱手相让又休妨,放在三年前,我们也可以坦诚而待。但偏偏是现在,我已临朝监国多年,这到手的天下,我如何能放开。”玩过了王权之后,有几个人舍得放下,太子此时承认,自己只是个俗人。权势地位,金钱美人,如同毒药,而他已然成瘾。
太子也知道,这是淳庆帝给他的考验,这场考验,同时检验着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