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暗暗咒骂了一声,但脸上却不敢有任何不满表现出来。
“我觉得我要求的东西,并不难做到。而事实上。这都是大家应该做到的。做不到,就是失职,没什么好说的。”
安在涛目光凛凛,望着众人沉声道,“我不是难为大家,也不是故意跟大家过不去,而是想要让大家明白,无论怎样,工作都是第一位的,干好工作,咱们什么都好说,私底下,我个人请你们喝茅台洗桑拿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工作,谁也不能拉稀。谁要是给我拉了稀,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为了便于开展工作,我在这里约法三章。算是对大家的要求,也算是对我个人的约束。第一,我从今天开始,不参加所分管任何单位、任何干部的任何非工作之外的饭局场合,工作需要只吃工作餐,大家以后不要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浪费口舌;第二,过年过节不收任何礼品,我有言在先,谁也不要来我的办公室走访,我概不接待。你要是不听我的话,让你下不了台,别怨我不给你留面子。第三,我向大家郑重承诺,不向分管口内安排任何一个关系户,不干涉各单位的人事任命。当然,工作需要提拔干部,另当别论。”
“我说到做到,请大家监督。”安在涛摆了摆手,“我与诸位日后在工作中会不断磨合,希望我们之间配合愉快。”
安在涛说完,周军带头鼓掌,众人虽然心里并不怎么舒服,但也还是不得不跟着鼓掌。不过,虽然心里不敢说什么,但一开始来的兴高采烈,至今已经全部化为了一腔冷血。
“各位,安市长的指示大家都听到了,希望大家下去以后,尽快贯彻落实……安市长,今天的会议精神我会让人写进简报信息里去,向各单位传达下去。”周军小心翼翼地笑着对安在涛说。
安在涛淡淡一笑,“不必了,今天的话,是我私人的讲话,重在跟大家交心交底,算不上什么指示精神。不过呢,我这个约法三章,在下一次的市长办公会上我会宣布公开。”
“嗯,是。”周军不能再说什么,笑笑,“安市长,您看我们是不是去吃饭?”
安在涛霍然起身朗声笑道,“好,我们去吃饭。时间有限、条件有限,只能请大家吃盒饭。以后有机会,我个人做东,好好请诸位吃一顿好的。”
……
……
12点20左右,新来的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安在涛带着市政府十几个部门的一把手,“浩浩荡荡”地闯进机关餐厅,在一个角落里入座,开始吃工作餐盒饭,让餐厅里进进出出的机关干部们大跌眼镜,又深感好奇。
安在涛这么一群人低头默默地吹着饭,周遭很多机关干部投来古怪好奇的眼神,彭军咬牙忍住笑,知道或许用不了多久,机关里就会传出某种“小道消息”来,成为机关干部们热烈议论的焦点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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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安在涛正在周军和彭军的陪同下往回走,刚进大楼,却非常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人:良山区的区长张欣。
非典期间,因为黑口罩的事情,在安在涛的压力下,宋迎春不得不让失职的张欣停职检查。宋迎春的本意本来是想要让安在涛跟张欣来一次“热烈交锋”,利用燕京的张家把安在涛拿掉。但不成想,张家非但没有对安在涛下手还击,反而保持了异样的沉默。
这倒也罢了。宋迎春本就不是真心要动张欣,在宋迎春看来,燕京的张大将军肯定会尽快将张欣调回京城去。岂不知,张家一直没有动静,让宋迎春进退两难尴尬难堪不已。
他怎么敢真的把张欣给“秃噜”了,燕京的张家虽然安在涛不放在眼里,但在宋迎春心里,却是一个得罪不起的巨无霸。
难以收场的宋迎春熬煎了一阵,最后还是不得不自己打了自己一耳光,半个多月后就让张欣官复原职,不了了之。
张欣来市政府办事,从市政府政策研究室的大办公室出来,沿着走廊走了出来,刚走到大厅,就迎面撞上了安在涛。
“张区长?!”周军一眼就看到了张欣,摆了摆手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张欣的脸色骤然有些涨红,他本来想躲着安在涛过去,却不料被周军给叫住。他慢慢抬头望着眼前不远处那神色从容更加成熟老练的老同学“老对手”安在涛,嘴角轻轻抽动了两下。
此时此刻,张欣心情之纷乱和复杂,无人可以理解。他和安在涛同时接受了青干班培训,同时进入中组部后备干部的视野,同时分配下来任职。
一开始他就是副县长,但安在涛不过是一个镇委书记。可在短短几年间,这个出身贫寒的安在涛就窜到了一个令他仰望的高位……时至今天,他不过是一个区长,而人家已经是位高权重的市委副书记兼常务副市长了,市里的第三把手,副厅级任职资历接近两年了。
对此,他不服气、嫉妒得发疯又能如何?一次次的交锋,一次次的挫败,一次次的打击,让张欣心里下意识地产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在涛恐惧症”。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对于安在涛的一腔妒火,无形中化为了一股冷气。
安在涛静静地站在那里,面带若有若无的笑容。
张欣犹豫了一下,还是暗暗咬咬牙,勉强笑着大步走过来,伸手笑道,“安市长!没想到会遇到安市长!”
安在涛呵呵一笑,“老同学,最近可好啊!咱们可是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听说你跟周县长结婚了?哎,真可惜,我当时还在国外,没有机会回来参加你的婚礼。非常遗憾,改天我请你们夫妻吃顿饭吧,算是给你们贺贺喜!”
张欣笑笑,“谢谢,哪里敢让领导破费。安市长,那您忙吧,我还有些别的事情,就先回去了,改天我再来向领导汇报工作。”
张欣匆匆而去,出了市政府大楼大厅,他才长出了一口气。刚才面对安在涛,他心里因为憋屈因为烦躁因为难堪,竟然憋出了一身冷汗。后背上汗津津的,竟然湿透了T恤。
望着张欣慌不迭离去的背影,安在涛微微一笑,继续向楼上行去。
周军笑着道,“安市长,您和张区长还是同学?”
“是啊,我们是老同学哩。当年,在燕京的中央党校,我们是一批青干班的学员。不久,在天南举行的轮训中,我们还是同学。不仅如此,当初我是学员班临时党支部的书记,张欣是支部委员,还有当初房山日报的刘彦刘部长,她也是支部委员……”安在涛瞥了周军一眼,慢条斯理地说着。
“呵呵,当初轮训完毕,中组部与省委组织部开始分配任职,在我们那批学员里,张欣的任职命令是最高的,滨海市高览县副县长,很高。而我当时,不过是一个镇委书记。”安在涛笑笑,上楼的速度突然加快。
周军陪笑着,也追了上去。而彭军早就提前上楼,去给安在涛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安在涛向彭军点点头,等他走出去,就挂上门然后躺在了沙发上,准备小憩一会。但刚躺下没有两分钟,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安在涛皱了皱眉,有心想不接,但那电话铃声却是倔强地、无休无止的响着,令他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