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做人做官的原则。只要结果是做实事,那么,过程就不重要。当然,违背党纪国法的事情是坚决不能干的。所以,我建议,冷县长最近可以先拿归宁建安公司的下岗职工问题做一个有效的突破口。”安在涛微微一笑,结束了自己的话。
我们固然是在对这一事件推波助澜,同时也是在力挽狂澜……只要结果是做实事,过程就不重要!安在涛的这些听上去有些古怪的话,落入冷梅的耳朵里,她先是有些不以为然,旋即又觉得很有道理。
这当真是一种吊诡的逻辑。如果归宁不继续乱下去——上面就不会深挖孙谷——而如果不深挖孙谷,很多问题就暴露不出来——可暴露出问题来,归宁就会更乱……
冷梅冷艳的脸色不知道在何时浮起了一抹红光,她望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安在涛,眼中的某种光彩越来越亮。
这个男人,还真的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令人惊讶的是,这人纵然是耍阴谋使手段,他都会如此的从容不迫,甚至还理直气壮!
“你……真的是……”冷梅本不想笑,但一想到刚才安在涛的“振振有词”,她就再也忍不住掩嘴格格笑了起来,“你真是一个怪物!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
安在涛微微一笑,“冷县长笑啥?难道我说的不对?暴露出问题,有利于我们掌握政治上的主动,为了稳定局面又不得不去同时解决问题,这不也是在为群众办实事?”
冷梅嘴角一晒,也懒得继续跟安在涛争辩下去,自是点了点头,“好吧,算你说的有道理。好的,这两天我就下去调研一下归宁建安公司下岗职工的问题。不过,这个公司已经只剩下了一个空壳……说一千道一万,这么多的下岗职工之所以闹腾,无非是希望政府给他们安排工作岗位。要想为他们解决实际问题,总得给他们提供工作岗位,不能重新上岗,县里就是说得天花乱坠也于事无补,该上访还是上访。总不能,我们也像有些地方一样,来个暴力控制上访?说实话,这种很弱智的事情我是不会干的!”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冷梅笑了笑,“其实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了,实在不行的话,就由县政府出面强行分流安置到其他企业去,有些效益好的企业如归宁电厂,吸收一部分工人应该问题不大。”
“我觉得这样不妥。据我所知,本县有下岗职工一千多人,如果县里开了这个头,后面的人攀比咋办?将会引发更大的问题!如果县里所有的下岗职工都找上门来,县里该怎么安置他们?”安在涛摇了摇头,“不过,归宁建安公司的情况有些特殊……几个公司领导摇身一变就把一个资产上千万的国有企业变现为了私营公司,而原先的国企目前只剩下一个空壳——冷县长,其实就算是没有这些职工上访,我觉得也该彻底查一查!这么大的国资流失,一旦被闹大,不仅孙谷难辞其咎、其罪难逃,就算是县里也难以摆脱责任!”
“那你说该咋办?”冷梅站起身来,竟然亲自去给安在涛倒了一杯水,放在了茶几上,然后自己也不坐在办公桌后面了,径自坐在了安在涛旁边的沙发上。
归宁建安公司是县属国有企业,曾经是归宁县最有前景的建安企业。归宁县里很多建筑物和生活小区,包括县委县政府的办公楼,都是这家公司建设的工程。
但从前年开始,在孙谷的支持下,建安公司的几个高管就联合起来花极小的代价,将建安公司的优良资产和技术设备转到了外围,“借势”新成立了一家新宁建筑施工股份有限公司。本来是国有资产,但换了一个名头就变成了私产,从左口袋往右口袋里装罢了。旋即,几个高管辞去公职,转而成为这家新企业的董事和管理者。目前,这家新成立的企业正在外地承建某施工项目。
而归宁建安公司所剩下的基本上就是一个空壳了。除了100多余名下岗职工之外,还有不到20个职工撑着这个空架子,靠租赁建安公司的一些房产维持运转。
这些下岗职工无数次找县里,但都被孙谷强力压了下去。如今听说孙谷一倒,这帮人就心一横,直接越级跑到了市里去上访。闹了几次,好倒见了效果。最起码,市政府已经给县政府施加了不小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