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有了他,我今天才能法庭上证明清白,要不然只怕我要背负一辈子的纵火犯嫌疑了,大哥要怪的话,就怪我好啦,总归一切都是我惹得祸,跟南泽没有关系。”
叶旻宇一滞,所有的不顺之气忽然就失去了底气。
当年事发,他当然不相信自家妹妹会纵火,可对方人证物证充足,而他们明显处于劣势,更重要的是,那个时候,天宸集团正在全力收购一个楼盘,不能有半点不利的消息传出。如果走上法庭,无论胜负,对于天宸集团的收购来说,都是大大的不利。
叶旻宇不希望妹妹受委屈,但更不能让收购失败,因为一旦失败,天宸集团就陷入被反收购的境地,他决不能容许父亲留下的基业在他手中有所损失,所以,不得已委屈了思归。
这四年来,叶旻宇从未放弃过暗中寻找当年事情的真相,也确实让他找到了一些有利的证据,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弥补,就已经有另外一个男人站出来,将自家妹妹纳入羽翼之下,宣告着保护者的姿态,那本该是他的位置。
叶旻宇忽然间看清了自己一直看南泽不顺眼的原因。
因为知道终有一天,自家的妹妹,会被他抢走。
他尤记得她生下来的时候,小小的,软软的一个,很喜欢咬他的手指头,高兴的时候就冲她无齿大笑,后来咿咿呀呀的开始学讲话、学走路,都是他陪着的。
叶旻宇一直都记得,她第一次叫他‘锅锅’时的感动,也永远都记得,父亲过世的时候,四岁的她还不怎么懂得悲伤,也不懂得怎么安慰人,只是钻进他的怀里,跟他说:“哥哥,妈妈说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能陪我们了,不过你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可惜光阴那么快,转瞬小萝莉就成了大人,还有了自己的爱人,以后她的生命里,哥哥的重要性,必然退居其次。
叶旻宇忽然特别能理解那些在婚礼的时候忍不住哭起来的父亲们,他觉得现在自己就有种想哭的冲动,这种感觉比被别人抢去了几十亿的单子还教人心痛,他忽然间就心灰意冷了,朝她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思归也知道哥哥需要时间接受,便也不再多言,退出了书房。
南泽看她闷闷不乐的回来,赶紧问道:“大哥还在生你的气?”
“不知道是不是生气。”思归心塞道:“脸色不大好,语气到还好。”
“别担心,让他先消化消化事实,晚点我再去找他聊聊。”南泽转移话题道:“明天妈妈就回来了。”
说起这个思归更是忧虑,这几天她一直很鸵鸟的不去想这件事情,现在是不得不面对了,“妈妈肯定也会很生气,怎么办啊?!”
南泽指了指她面前满满的一碗饭,“你把这个吃完,我就帮你解决。”
思归好奇:“你要怎么解决?”
“这是我的事,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了。”南泽捏了捏她的脸,有点嫌弃道:“你看你,太瘦了,脸上一点肉都没有,还每次只吃那么一点儿,体能能不差吗?从今天起,我会监督你吃饭和运动。”
“我这是标准的瓜子脸,没肉才正常。”思归拒绝被喂胖,强调道:“不是我体能差,是你体能太好,你不能那你的标准要要求我。”
“你确定你要在此时此地跟我讨论体能问题?”南泽邪气勾了勾嘴角:“昨天晚上是谁没动几下就……”
“打住打住……”思归做贼一样赶紧向后看,确定自家大哥没有突然走出来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才怒瞪南泽:“算你狠,你赢了,我吃!我吃还不成吗?!”
南泽得寸进尺道:“吃完饭休息一个小时,跟我去跑步。”
思归真是怕了这个口没遮拦的家伙,垂头丧气点了点头。
两个小时后,体育活动中心,跑得汗流浃背,却被旁边的人讽刺是蜗牛的思归,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她自小最讨厌的运动就是跑步,上学那会儿,体育课上的800米、1500米永远都是她的噩梦,每次跑完都一副要断气的样子,想到以后每天会被南泽逼着跑两圈,思归想离婚的心都有了。
偏偏南泽还在不停的刺激她,“啧啧,三公里,你整整跑了快半个小时,老婆,你完全可以去申请吉尼斯纪录了——三公里跑步最慢的记录。”
思归好歹也是辩论赛得过最佳辩手的人,体能上不行,嘴巴还是很行的,停下来一边喘气一边说:“跑得快又如何?你跑这么快,还不是被我给我追上了。”
“……”南泽竟无言以对。
思归又道:“还有,你说我三公里跑半小时可以申请吉尼斯纪录,完全是少见多怪,我就见过跑1500米就跑了十五分钟的家伙,要申请,也该是那家伙申请才是。”怕他不相信,思归指了指隐约看得到旗帜的地方,“就在那里,那儿是所学校,比我高两级的一同学,跑步就比我慢多了,叫什么名字来着……”
南泽一下急了,“你跟小学生比,你可真是给自己长脸啊。”
“你怎么知道是小学生?”思归狐疑看着他。
“除了小学生,还有谁能跑那么慢!”南泽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来来来,跟着着扩展运动放松一下,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
胜利在望,思归一下子高兴起来,就把心里那丝狐疑给抛诸脑后了。
这天晚上,运动充足的思归,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也就完全不知道,回来后,南泽直接拧了两瓶高度酒去了书房。
叶旻宇一看到他烦,“我不想跟你喝酒,该干嘛干嘛去。”
“道歉的酒也不喝?”南泽自顾自开了酒,把一杯递给他。
叶旻宇完全不给他好脸色:“你从头到尾哪里有过道歉的样子?”
“大哥,我错了!”南泽从善如流,如果你真的觉得我做错了,那我就真心实意的跟你道歉。”
叶旻宇更是气闷,理智如他,当然清楚,从南泽的角度出发,他的确没做错什么。
事实上,道理他都懂,他只是还不能接受自家妹妹嫁人了这一事实,气闷的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南泽道:“大哥,其实你完全不用这么纠结的,小思是我老婆,更是你妹妹,这完全没有冲突,你大可不必一副我要把她抢走的样子,不待见我。”
“你已经把她抢走了。”叶旻宇指出事实,“她现实是你法律上的老婆。”
“很高兴大哥能够承认这一点。”南泽殷勤给他又到了一杯酒,“所以我现在就是大哥的妹夫了,一家人,更应该和睦相处才是。”
叶旻宇看了他一眼,忽然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小思的?”
南泽执杯的手一顿,目光透过夜色,看向某个地方,说了实话:“八岁的时候。”
叶旻宇不无意外“八岁?”
“对,八岁,我母亲、母亲出事的那一年。”也许是酒精钝化了痛觉,又或许是如今他已经有了可以抵抗那些惨痛往事的铠甲,南泽终于任由记忆的阀门终于松了松,流露出一星半点的过往来。
“那之后,患了自闭症,外公带我离开了华都,来景城住过一阵子,我在枫叶小学呆过一周,在那里认识的小思。”
耳朵尖仿佛还残留着当初她指尖的温度,南泽笑了笑,将被子的酒一饮而尽,笑容易发迷离,“是她把我从自闭中拉出来,给了我全新的世界。”说到这里,他衷心的朝叶旻宇举杯,“大哥,我该谢谢你,谢谢你把她培养得这么好!”
“你不用谢我,我也不是为了你培养的。”叶旻宇觉得自己肯定是醉了,所以才会觉得南泽没那么碍眼了,甚至还有了那么点顺眼的味道,他说:“算你小子有眼光,早早就看到了我们家小思的好来。”
他顺手从书桌底下抽出一本相册,跟南泽分享起自家妹妹成长过程中那些值得高兴的事情来,“你看这张,她五岁的时候,为了给我画画当生日礼物,她在画室呆了五个小时,把自己弄成了个花猫脸。”
照片上,唇红齿白的小女孩绑了个很萌的花苞头,正在专注画画,完全没意识到脸上全是水粉,可爱得一塌糊涂,南泽只觉得心软软的坍塌成一片。
叶旻宇又翻了一页,指着正中间的那张,“她六岁生日,邀请一帮小朋友来家里玩,她把第一块蛋糕给了我妈,第二块给我,一转头就被洛二那个捣蛋鬼一把奶油给糊了脸。”
南泽不无嫉妒看向占了照片一角的洛锦年,心中暗暗给他又记了一笔。
“这张,她八岁的时候,参加少儿绘画大赛得了一等奖。”叶旻宇手摩挲着上面的画,“看到没,她画的是《我的哥哥》。”
南泽承认道:“嗯,小思她很爱家人,不然当初我们也不会想要有所隐瞒。”
叶旻宇却突然悲从中来,“豆丁大的孩子,怎么忽然就长这么大了,就要嫁人了?”他还是十分想不通,“现在的人不都是晚婚晚育崇尚自由吗?怎么你们要那么早结婚!”
南泽十分确定以及肯定这位大舅子已经完全喝醉了,因为清醒的他肯定不会这样,他没什么经验的随口哄道:“因为我们知道大哥你和妈妈都喜欢小孩子,早点结婚,就可以早点生孩子。”
叶旻宇眼睛一亮,“生个女孩吗?”
“必须啊!生个像小思那么可爱的女儿。”南泽信口画饼:“到时候还要拜托大哥有空的时候帮忙带带孩子。”
作为一个显性属性为理智帝,隐藏属性为资深妹控的哥哥,叶旻宇立马被这个前景给吸引了,义不容辞道:“就这么说定了,你们管生,我管带。”
南泽自以为跟醉鬼说话不用负责任,很爽快的答应:“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
于是乎,后来的某一天,当南泽望眼欲穿等来女儿的降生,结果却被大舅子手持一段‘你们管生,我管带’的录音理直气壮的抱走时,恨不得穿越回到这一天掐死自己。
此刻,南泽当然不知道后来的事,他只是悄声的数:“一、二、三……”第三声刚数完,叶旻宇再也扛不住,趴在了书桌上。
65度的白酒,连喝了好几杯,叶旻宇不醉才怪。
南泽自己其实也喝得差不多了,不过他意志力比较坚定,先是抓住机会把自家老婆成长的照片都拍照留存,然后将叶旻宇拖到了隔壁的卧室,后来……意识就涣散了。
所以,第二天早上思归醒来,就看到了自家老公正躺在客厅地板上,满身酒气,抱着个抱枕,睡得一脸天真无邪,大着舌头说着霸气威武的梦话:“老婆,妈妈和大哥分分钟、分分钟被我搞定了,你完全不用担心。”
思归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最终捏了捏南泽的鼻子,把他叫醒,扶他到床上,帮他把衣服裤子换掉,又拧了热毛巾来给他擦了脸和手,冲了杯蜂蜜水给他喝下,让他好好休息。
南泽过程中一直迷迷瞪瞪的,听话得不得了,一直到思归跟他盖了被子要离开的时候,才拉住他,“老婆,你陪我睡。”像是怕她拒绝,他伸出一根小指头,“就一小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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