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官十分不合群也不好。”
这些林贞尽知,林俊没买官时,一年不知送出去多少。许多商户不过是求个心安,当然官商勾结的不少。此事上至天子、下到平民,皆心中有数,只别过了。不过便是朋友相交,过了砍了你个贪官也是该!
交通不便,又顾及林贞的身体,安顿下来已经是晚上。孔家的仆妇训练有素,并不过分拢边,很像过去在公府里的粗使,做完事消没声息的退下。静静的吃了一顿不错的海鲜餐,仆妇们又轻手轻脚的收拾碗盏杯碟。
孟豫章酒足饭饱,拉着林贞就去后院散步。天已黑尽,花木扶苏间点了不少明瓦的灯笼,照的绿叶尤显得青翠。最妙是一处藤蔓垂落在凉亭的檐边,叫凉亭内的灯光一打,更透出一分寂静安宁了。
孟豫章赞叹:“头一回过这样的冬天!”
林贞一笑:“我才来时,就有人追着我问,下雪是什么模样儿?真想见识一番。可见一村一地有好的、也有不足的。”
“你喜欢哪个?”
林贞想了想:“嗯,有钱哪个都好。没钱还是南边儿好过。”
说的孟豫章一笑:“你也忒实在了!”
夫妻正说话,忽听外头一声凄厉的尖叫,把林贞唬了一跳!
孟豫章霍的站起,喝问:“已是宵禁!何事喧哗!?”
双福忙道:“我去瞧瞧。”
林贞缓了缓气:“你休去,只管问孔家下人。黑灯瞎火的,你一个姑娘家掺和什么。”
四喜道:“还是我去找他们家的人吧,双福你看着奶奶。”说毕一溜烟跑了。
不过一盏茶时间,孔家看门的老苍头就进来道:“回老爷太太的话,是庄里的长工老婆生了个丫头,婆婆要溺死,老婆追出来哭,并不是甚么大事。只花园子离水近,才惊着太太,老奴已把他们拿下,等候老爷太太发作。”
林贞听完先木了一下!她两辈子都是千娇百宠的独生女儿,倒忘了民间习俗!想到女子命运,十分不舒服。
孟豫章怒道:“朝廷三番五次不许溺毙女婴,这等刁民竟当耳边风!必要严惩!”
那老苍头与庄上的人惯熟,忙求情道:“老爷息怒,原也是养不活……并不是有心的,自家骨肉,谁又舍得呢?”
“怎不舍与善堂?”
老苍头苦笑:“善堂早没人管了,荒废在那里哩。这么点子的娃儿养起来费心费力,才刚生下,没有奶又难活,便是有善堂也不管用。遇到不好的年景,能卖的算好的。有些三五岁的卖不掉,只好寻个热闹处丢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几乎是明示了——这不是孟豫章一个县令能解决的事,林贞只好道:“罢了,那女婴且救下吧,寻个妥当人养几天,待我们回去时带走便是。”
老苍头磕了个头,去与那家人说话去了。
一时,那老婆又要进来谢恩,林贞横竖闲着便见了。谁料她一张嘴林贞就头晕,此妇口音甚重,她又多年没听白话,费神极了。孟豫章倒好,整个鸭子听雷,反而轻松。孔家别院常待客,老苍头及仆妇都是特特选出来的,自然能说官话也会白话,翻译了一回,不过是些感恩戴德之言。林贞瞧着产妇一脸苍白十分可怜,顺手赏了二十个鸡蛋打发走了。
经此一事,孟豫章的好心情全没了。番禺已算富裕,气候温暖,连稻米都产两季,竟也如此。他常跟在魏文明身旁,并非对世情一无所知。譬如福建多山,红薯玉米传过来之后才勉强好些,之前溺毙女婴更为严重,致使福建南风盛行!阴阳失和绝非小事!可方才老苍头的话也并无道理,便是有口粮,不是特别富裕的人家,凭甚么养女孩儿呢?休说甚担忧儿子娶不上媳妇之事,若男孩儿吃不饱身子骨不好,能否活到娶妻那日都是两说,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林贞心情更坏,她比孟豫章想的更多。女孩儿存世艰难,并非单是吃不饱的缘故。后世物资那样发达,新闻都时常报道虐女孩之事。最可恨的是某些地区迷信,说甚针插大女,以恐吓别的女胎不敢投生到此家,既信这个,竟也不怕报应!只如今她们才七品,想要遏制这股歪风是休想!唯今之际,只能是遇着一个救一个了。不知兴建孤儿院犯不犯忌讳?
抬眼望着孟豫章,道:“豫章,不如我们整顿一下善堂可好?”
孟豫章顿了一下,苦笑道:“我只在此地三年,便是重建一个又如何呢?”
伴着女婴的哭声,林贞叹了口气,忽然觉得三年一调好处虽多,弊端也一样显著啊!以前常在网上调侃投胎是个技术活,如今想来,能生在那个时代,各个都是满级高手!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