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做安抚。林贞因其善而暖人心,于二姐则以其顺彼此安慰。这一生为数不多的带给他温暖的人,怎会不珍惜?吃过苦头方知享福,日后有钱了,家下人、外头的人会慢慢的靠拢结交。可只有贫贱之时的援手最难忘。丹旭望着妻子,默默道:我不会负你,亦如我不会负姐姐一样。
一日酒席毕,丹旭正名。夫妻两个搬去了知常苑居住。刚开春,正青黄不接之时,许多好人家正要卖儿女度日。如今丹旭名正言顺,林贞乐的丢开手。她要忙的事太多了!
头一个太夫人时好时坏,要悄悄预备后事。次一个三小姐和于二姐两个得想着怎么把她们教出来。于二姐还好,横竖丹旭不是没良心的,只要生一二个儿子这辈子都不愁了。三小姐还待字闺中,要学管家、要寻人家,事多的如乱麻。头两件大事不论,还有不少小事。三多九如是自幼跟着她的,论资排辈比双福四喜还要得脸。丹旭做了哥儿,岂能亏了她们两个?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丹旭能干又是男孩儿她们不敢比,可一点子好处都没有,难免生怨。伴着她长大的人,怎么都不能没结果不是?
家里没有其他的男仆,嫁到家里的想头是没了。林贞只得先放了她们的身契,再寻官媒婆跑腿。
要说三多九如心里不高兴是必然的,丹旭有救命之恩也罢了,原本被主家收做养子的事儿可遇不可求。可如今都安顿下来,后头来的双福四喜依旧受重用,反而她们两个小的要先嫁出去!她们也是见过世面的,外头的日子不如大户人家的丫头好过是常事,原指着新买的人里有一二可择做夫婿的,偏林贞要把她们嫁出去。嘴上不好说,心里如何欢喜的起来?
可林贞也实在没法子,现家里通没几个人,她可做不出让丹旭收了丫头做小妾的龌龊事儿来。不外嫁又如何?到底跟了她一场,按后世的说法,便是创业老员工,理当持有期权的,只得多多许上些嫁妆。一则生活宽裕些;二则也是叫夫家看看,嫁到你家的虽是个丫头,却是极得脸面的,若想欺辱,还是掂量掂量吧。
是以三多九如再不愿,也知道林贞仁至义尽。官媒婆度量了一番,见三多的模样儿,便知是小姐自幼的玩伴。不过几日,便复了消息,带着大笔嫁妆的丫头抢的人多了。便是疑心少爷收用过的也不计较,民间寡妇带这拖油瓶的还照样嫁哩,何况这等带着大笔嫁妆的丫头?求娶的人多,官媒婆冲着赏钱仔细择了两户,都是殷实人家。一个家里有几兄弟,因三多长的不好,许了次子要吃些亏;一个倒是独生子还认得几个字,虽看起来不如三多那个,可不用分家,也是一桩好处。
林贞瞧了一回,见替九如挑的还识字,心里先满意了几分。物资匮乏的时代,普通人家能让孩子识字的,至少目光不短浅。聪明人方易相处。至于三多的,林贞叹气,女孩儿长的丑真吃亏!还是多多加上些许陪嫁吧!
应了官媒婆,又跟两个丫头分说。两人将要出嫁,生出无限不舍,在广宁的日子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林贞看着三多依旧一副不知忧愁的样子,不由拉着她的手细细嘱咐:“夫家比不得这里,那爆炭脾气略收敛些。庶民之家,女眷出去做事的不少,你寻份事做,有了收益他们才不敢打坏主意。实在不好,只管回来。我就如你姐姐一般,嫁了也别生分了。”
三多哭的不能自已:“我才不想嫁!”
“先试试,不好了咱再回来!”
“啊?”
林贞笑了笑:“我还能少你一口饭吃不成?只一条,人长大了就该懂事儿了,可别再憨下去了。我倒觉得姐儿嫁不嫁都不打紧,只是总要经过一遭儿才知好坏。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你用心好好过。实在不好了咱们再商议!我们家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样没人伦的规矩!”
三多脸一红,低声应道:“嗯!”
林贞又对九如道:“你也一样,三多的人家没你的好,我就打发的嫁妆多些,你别计较,我总是待你们二人都要公道均匀的。你是个伶俐的,好好过日子。他既然识字,没准有八字让你当个秀才娘子哩。你们二人都是单个儿买进来的,也没父母,若日后我不在京里,你们两个要如姐妹一般互相照应。”
九如抹泪应了。
“去吧,你们两个都把嫁衣好好拾掇拾掇,到那日漂漂亮亮的出门子。可要好好过,日后我再嫁双福四喜,少不得寻你们问话。官媒婆说的亲,慌的我恨不能翻了他们的上下三代的族谱来瞧。”
三多破涕为笑:“就你爱操心,官媒婆那是要名声的,都特特打听了说好,还能有差的?好姐姐,我记你的情!”
“好好过才是记我的情哩。”
“知道了,越发老妈子一般。我去赶衣裳啦!九如,咱们一起!”说完拉着九如跑了。
林贞哂笑,这两货,真不知道顽皮到几时!
作者有话要说:三多九如也要独立啦,长大以后总要离开家的。林贞希望每一个跟过她的人都过的好。至于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她有的是。她家还可以收房租,绸缎一辈子穿不完,还有神马胡椒之类的可以卖掉。再说还有孟豫章的外快,他们家怎么都不会被金钱所限的。
其实这一本书,女主就没被钱卡过。但是有钱又怎样?你没地位照样是个死!所以,林贞的路,其实就是从土豪到士人到书香门第的过程。对,钱一直在减少,毕竟没有林俊疯狂敛财了。可是林贞的地位在节节拔高。最开始只是个商户女,后来变成武官女,再后来变成世家媳,之后是秀才娘子,再以后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官眷。她的整个人生都是上升的。所以她很宽容,也很无所谓。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钱的妙处和钱的无用。正因为如此,她才可以如此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