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不喜三奶奶,便只装腼腆不说话。三奶奶从没把三小姐放在眼里,自顾说着从娘家听回来的消息。直到孟豫章回来,三奶奶才意犹未尽的走了。
孟豫章问:“她来作甚?”
“女人家能有甚?不过闲聊而已。因榕王与她娘家有亲,夸赞了几句。”
不料孟豫章点头道:“榕王是个好的!”
“唉?”
“你是不知道,如今鲁王樊王抱团儿。也不拘是甚事,凡是太子提的,他们必要驳回。太子才多大?总有疏漏的地方,叫他们逮着错儿,咬的死死的。桂王之母只是嫔,出身并不顶好,还是生了皇子有功才得一宫主位。养的桂王也唯唯诺诺,只知道跟着兄长们转。鲁王驳了太子,他就在后头喊‘附议’。如今人称‘附议王’。唯有榕王,始终在城外引着灾民干活儿。亲自守在那处,日晒雨淋的,不许人贪污一点子粮食。日后倒是贤王的胚子。”
林贞一晒:“贤王?”
“不然呢?太子乃嫡长,又不犯甚大错,亲戚不好……”孟豫章冷笑,“谁家亲戚又品德优良了?勋贵都是同咱家一样的。前日我苦劝大太太收了放贷的营生,她只管跟我抹泪。我真怕家里被人带累了。”
“我们家连个公主都不曾有,太子便是要寻麻烦,也不至于到我们家。”
孟豫章摇头道:“你是不知道。外头争执岂有单冲着谁家去的?必定要有个驳不得的名头。譬如括隐、反贪,或是抓些个与民争利之事。鲁王一系强势,谁敢惹他们家?我们家就只好做那只鸡,杀了给猴儿看!”
提起这个,林贞惆怅了:“那只好看命了。只要不罚的太狠,依我说家里的人也该教训教训了。女人家捐银子积福,他们倒先败尽了!三哥又收了两个房里人,还是野路子,也不知哪里弄来的脏钱!三嫂同我好一阵说。那日师父还说日后做御史,你怎生做得御史?参人的本子还没写,就要被人惨內帏不休家宅不宁了!依我说你若真得了功名,我们远远的外放了吧。临民之官,我们不图升官进爵,读的圣贤书,为民众做些实事。便是一辈子七品八品也值了!”
孟豫章握住林贞的手,激动的道:“我就知道你有这等气魄!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林贞笑道:“你谢你岳父吧!七品官的俸禄才几两银子?世人做事,多有‘不得已’。”
“我尽知道。能考上进士的,谁不是读的几十年圣贤书?谁不是满心抱负?谁又不想青史留名?有时候在那等腌臜地方,变的坏了,也是有缘故的。我也不敢说半点不曾吃过民脂民膏。”孟豫章攥了攥拳头,又道,“可我想,人活一世,总要有些……不可碰触的节操。我不知道有些人为何要与光同尘,但我不想。我宁可用别的法子养活妻儿,也不想损人利己!”
“挺好的。”
孟豫章脸一红:“兄弟们都说我傻,你觉得呢?”
林贞望着窗外道:“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我懂的。”
“我想试一试。哪怕错了,都至少是个前车之鉴!”孟豫章顿了顿,“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有甚委屈?我旁的没有,就是钱多。我爹爹赚了那多钱,不就是想让我们过的舒心么?如果你觉得不违背圣人言便是舒心,那就继续下去。我又不用你养活。你不像大哥他们那样,我就不委屈。”林贞郑重的说,“你若像他们那样,我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孟豫章一笑:“可是纳妾之事?”
“是。”
“果真一山不容二虎!”
“非但虎,狮子豹子猴子兔子都不容。你可觉得我善妒?”
孟豫章点点头:“有点儿,不过挺好的。”
“嗯?”
“都是人,我要信女人不会吃醋我就傻了!”
林贞绷不住扑哧一笑:“你还有这样的觉悟!”
“你也太小瞧我了。便是我不读书也要看戏。‘吃醋’的典故如何来的?”孟豫章收起笑脸,“何况再不能找像你一样明事理的人了。”
“谁让圣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又不教她们明事理,只管教三从四德。无教化便通透之人,世间总是少的。”
“那还不是怕教出一个易安居士来,心里不爽快就休夫!叫男人的脸往哪里搁!”
林贞斜斜的看了孟豫章一眼:“你不怕脸无处搁?”
“我又不贪你钱财,又不沉溺美色。这等好男人你何处寻去!可舍得休我?”
林贞一呆,孟豫章个木头,刚才居然调、调、*了!?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孟豫章才不是木头,他虽道德水平是承平公府的头一份,不爱占人便宜也有些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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