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贞前世,家庭美满夫妻和睦,万事顺遂,从生到死,至大的委屈也不过哪次考的不好,哪首曲子又弹不出来等不值一提的琐事。活了二十几年,都如同白纸一般。到此处生母早丧,庶母发难,才逼出一番勾心斗角心思。又因死过一回,有一番旁人难得的沉稳气魄,才自保有余。然而再怎么动心眼儿,终究是文斗,从未遭受过如此这般的生命威胁。一番打斗,耗尽了体力。憋的一口狠气散去,女人家的绵软又回来了七八分,便是挨了美庆一下,整个人还是木木的。
一盒毒点心,两条人命,一家女眷奴仆。林贞冷静的时候,众人还有主心骨,如今连她都萎了,家里下人慌作一团。美庆一咬牙,打马跑至赵家长跪不起。
谁料,赵家生怕人说他谋林家银子,大门关的死紧。美庆在外苦苦哀求,内里无一人应答。还待求时,又有小厮儿急急的来报信:“美庆哥,快回去。王家围了我们家,娘在里头哭哩!”
慌的美庆顾不得赵家,死命往家里跑。
此刻,王家人已经把玉娘围了。王姥姥一行哭,一行骂道:“天杀的贱种,我生的不要脸的贱妇!为了个死鬼杀兄弟!你还是个人!我今天掐死了你娘俩个,也算为我儿报仇!”
林贞的头一跳一跳的痛,一桩接一桩的事来,她便是想做个崩溃样儿都无机会。眼见王姥姥真要来掐她,她也恼了。抬起手一掌挥过,直把王姥姥打在地上滚了个旋儿。众人还不待反应,林贞已冲回后院,再出来时,手持一条长马鞭,往地上抽出一声巨响,喝道:“谁要当我林大姐好欺,我今日管叫他有来无回!”
王大妗子还不惧她一个闺阁姐儿,拍着大腿哭骂道:“哎哟,我白操了一世的心。平素里装的亲香,杀起人来一点不手软啊!叫我寡妇怎生活啊!”
林贞实懒的在装那贤良样儿,啪的一鞭子,直接抽在王大妗子脸上!冷笑:“大妗子,你别忘了我爹是谁!”
王大妗子脸火辣辣的痛,望着林贞,与林俊的脸叠在一起,浑身一抖,吓的再不敢作声。
林贞紧紧的握着鞭子把手,前日指甲断处依旧隐隐作痛,环视王家众人,抬起下巴道:“滚!”
王姥姥等人一个激灵,以为林俊显灵,否则一个闺中小姐,那有这等厉害了?忙连滚带爬的走了,唯有秀兰回头一望,留下一个复杂的眼神。林贞含泪苦笑,事至此时,昔日的好友,只得从此陌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个难说。
玉娘哭的如泪人一般,林贞却无心去劝。再没有人待亲家如林俊一般掏心掏肺。对赵家如此,对王家亦如此。哪知一个一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一担担的银子,养出一帮仇人来!林贞不知林俊做错了甚,便是最初无赖了些,也不曾这样赤|裸。鸡鸣狗盗乃至杀人通|奸,便是按律也不过罪止自身,不至于杀妻灭子。
是仇恨太多,还是银钱太多?让她林家母子陷入孤身无助。路修了桥铺了,连百姓的饭碗都与了,竟无一人来说句公道话,亦无一人来真心帮衬。所有的人,都在看戏,看一出绝户挣扎求生的戏。还在外鼓掌起哄,嫌弃戏路不够精彩!赵家到现在还无人来,做了那多好事的赵家啊!林贞冷笑,如今才算知道何为“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人抬”。倒要看看你悲天悯人的赵家到时又有甚好下场!
美庆回来,见林贞手持马鞭,冷冰冰的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大大松了口气:“好姐姐,如此厉害才好。那起子小人,都欺软怕硬。世人欺孤儿寡母,无非就是仗其无法反击。我等虽排了班儿,但姐姐若软了,我们心里慌着哩。”至于玉娘,没谁指望她了。
林贞点点头道:“你说的我尽知。且不说这个,你且去报官。家里死了两个人,官府早晚要来。一个个官衙都喊一遍。三个和尚没水喝,只要来多几个官,我不信那人还敢轻举妄动!”
美庆应声而去。
林贞看着美庆的背影,咬紧牙关暗道:爹,我会活下去,带着你留给我的惊天财富,长长远远的活下去!要活的比谁都风光,比谁都自在!我是林家小姐,那个可以在广宁卫纵马飞驰、弯弓射箭的林贞娘!把我当闺阁弱质女,做梦!
林家,再一次运转起来。待陈指挥使等人到时,已如平常无二。陈指挥使看到一身缟素盯着他一动不动的林贞,惊的差点把手中的茶泼出来。余下诸官,见林家丫头婆子鱼贯出入,上茶倒水寂静无声,规行矩步,也都暗自捏了把汗,好厉害的女人!
陈指挥使清了清嗓子,道:“林小姐,我等既与尔父同朝为官,必还你一个公道!”
林贞福身道:“小女在此谢过。”
陈指挥使又道:“王家兄弟,只怕还有同谋。必将绳之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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