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了声音道,“昨个夜里便有些不对了,太后的身子如何底下人也说不准,只是瞧着这次颇有两分凶险,皇上昨天半夜过来的,守了一整天姑娘来前儿刚走,好多人都来探视,可太后所见之人却不多,听说姑娘到了太后立刻让奴婢来接,现下不好走正门——”
太后病倒了,这消息封锁到今天下午沈苏姀才知道,沈琳琅与五殿下的婚事已定,现下正在府中受宫中嬷嬷教习一时出不的府,便只有她一人当先入宫来探望,所幸太后没有将她拒之门外,不用想也知道此刻寿康宫定人满为患,她走侧门自然少许多麻烦。
举朝上下都在为焉耆使臣之事而忙,无人能想到太后在此时忽然病倒,沈苏姀想到几日之前相见时太后仍是精神矍铄,不知为何就忽然病了,入侧门穿过长长回廊又经过几间殿阁便到了太后的寝殿之外,宫人们静默无声的守着,表情分外凝重。
“姑娘请——”
雪晴掀起帘子便侍立在外,沈苏姀独自一人进了内室。
“……祖母素来康健,此番也都只是小病,养上几日便会好。”
刚踏进室中便听到一道低寒之声,沈苏姀不由将脚步一顿。
“谁在外面!”
嬴纵沉沉一声喝,内室的帘子被一把掀了开,路嬷嬷看到沈苏姀一笑,赶忙迎出来,“沈姑娘到了,太后适才还在念您呢。”
沈苏姀换上一副静容进的内室,触目便对上一双墨蓝交加的眸,蜻蜓点水般的滑开,她朝倚在榻上面色灰白的陆氏走了过去,“给太后请安。”
“快起来。”
陆氏的精神实在说不上好,拉着沈苏姀坐在榻边唉声叹气起来,“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知道,这么多年过来,到了这把年纪实在是有些心力不足,昨晚上不知怎地做了个噩梦,竟梦见好些故人,哀家此番,都是报应,都是报应……”
沈苏姀心头微动,转眼去看嬴纵却见他眸色幽深,似乎并不觉得太后之言有什么不妥,沈苏姀只得安抚,“梦都是相反的,太后娘娘仍在病中莫要想太多,当以养身为要。”
太后有些恍惚的拉着沈苏姀的手,摇头,“沈丫头你不懂!”
沈苏姀只觉太后所言大抵是宫闱隐秘,正觉有些尴尬却忽然听太后喃喃道,“那时候哀家若是多言一句,又怎会生出那样的惨剧,灭了满门,死了二十万人,现今,现今却要迎他们入朝为臣,还要娶了那劳什子公主,哀家这心里……”
脑海中电光闪过,回忆暴风般卷来,沈苏姀僵在那里,心头瞬间如钝刀拉扯,沈苏姀抿唇朝嬴纵看去,却见他也是静坐着,良久才缓声开口,“事情都已过去,祖母不必挂怀与心。”
陆氏仍是摇头,似有许多话想说,可她已没了精神,只喘着气靠在榻边缓缓闭了眸,沈苏姀看着陆氏灰白的脸眸色深重,眼前这个女人从宫女一步步走到今天,手腕心计哪一样都不会差,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她必定能看的明白,五年前苏阀千夫所指之时她袖手旁观,五年之后的现在,她竟也会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