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早料到他是个老古板,而且他此来也不单单是为了诉苦,而是为这水来的。
果不其然,孙老头紧接着又道:“张老弟,你看……这两塘水你们郝庄一时半会儿也用不完,是不是先借老哥哥些,等到雨天一到……”说完此处,老头才发觉不对,忙又闭了嘴。
俗话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让老天还债?似乎没有这个道理。
多一个孙老头才多出几亩地,倒也无所谓,只不过张阳担心老头心肠一热,挑着水塘里的水把王庄的田地都给悄悄浇灌了,那可就麻烦了。他的水塘可不光是灌溉用的,还得用来养鱼,要都干涸了那鱼还怎么养。还有那一窝番薯精,山头上那个水塘,一半的水都得喂了它们。
大家同为土地神,又是邻居,不帮忙是说不过去的,但也得好好盘算盘算。
“老哥,这水你要用便用,反正也是老天下的雨。不过你那王庄确实应该兴修一下水利了,别的不说,就说庄里的百姓吧,每天一大清早就得挑着水上山,一走就是好几里地,还得几个来回,这多费时间啊,要是能省下这些时间,不知能多干多少事情。还有啊,你要是觉得水塘太费劲,那你就掘几口水井,出不了水没关系,能蓄水也行啊,反正山头上那么多坑坑洼洼,随便掘它几处不成问题。”
张阳顿了片刻,继续道:“对了老哥,你要是愿意啊,还可以再放养点鱼。别看我水塘挖的那么大,其实除了灌溉,那就是为了养鱼来着。”
“原来如此……”孙德盛恍然的点着头,说道:“那这水还得省着用了,要是耽搁了老弟养鱼那可就罪过了。”
张阳笑道:“耽搁倒不至于,就怕老哥你一发善心,把水都散给百姓,回头我就得干瞪眼了。”
孙老头一听这话顿时也笑了,原来张阳兜了这么大一圈就是想告诉他这个,他就是老古板些,但脑袋瓜子可不笨。
“好好好,就依老弟的意思,回头我就去挖水井。”
孙老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又道:“对了老弟,你可曾听说祭天的事情?”
“祭天?”
张阳微微摇头,疑惑的看着他。以前他们老家倒也有各种祭祀,只是不晓得孙老头说的是哪一种。
孙老头道:“前几日我去高梁那儿做客偶然听他提起,好像从前各村各乡都要祭祀天神,以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而且还得由当地的土地神督办。不过这些年连连战乱,老百姓穷困之极,这祭天之事就渐渐给淡忘了。你说我们这小小的土地庙尚且享受人间香火,那天上的神仙反倒没个着落,万一惹恼了上差,问我等追究此事,那该如何是好。”
这高梁是何人?那是高庄的土地神,孙老头时常到各处的土地神那儿串门,因此与他熟络。
“没想到还有这个说法……”
张阳喃喃自语,这事要是搁在前生,他打死也不会相信,可眼下,他自己都是个地界的小神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况且高梁当土地神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对于神仙的事情自然是比较了解。
“话虽如此,只是天上有这么多神仙,要祭哪一个?”
孙老头道:“这个我也说不准,天子与文武百官要祭祀宗庙和天地,至于普通百姓,那可就有点多了,而且各地也不一样,南方的百姓祭祀南方之神,北方的百姓祭祀北方之神,说不准呢。”
张阳寻思着,不向老天孝敬,确实是会惹怒众神,但百姓现今尚且为生计发愁,哪有能力祭祀。这可不是他们小小的土地庙,几颗瓜果就能够打发的。仔细算算,也就郝员外一家有出得起这些牲口。
“我看这事等年底再说吧,反正都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几个月,回头找个机会我们与老高商量商量,看到底该怎么办。”
孙老头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顺便再找找附近的几位土地,问问他们的意思。今个儿就说到这儿,我那儿正缺水呢,就不和老弟客气了,改天再来闲聊。”说罢,给张阳拱了拱手,又随手一晃,变出了他平日里挑水用的扁担和水桶。
“老哥,用不用我搭把手。”
“就不劳烦老弟了,几桶水我还是挑得动的。”
身形一晃,欢天喜地的便往水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