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那次检查一样,从太阳穴位置的两侧伸出两根石磨材质的电极,正对着自己的两个太阳穴。但不同的是,这一次。上面的金属面罩向下九十度正好紧紧地扣在他的面部。在眼睛的部位,他能明显地感到到无数道细微的柔软尖端开始试探性地刺激眼部周围的肌肉,但这显然只是为了寻找到最佳的位置。而后,这些柔软尖端最后固定住,同时尖端和逐渐变硬了起来,狠狠地刺入了他眼睛周围的肌肉中。这极度刺激脑核的疼痛顿时让艾利忍不住大叫了起来。这中疼痛比起他以前所经历过的任何一次疼痛都要大上许多倍。
但是,艾利发现,如果和即将到来的电击想比,这种刺入的疼痛恐怕只是小菜一碟。
当他稍微能够忍受这刺入的疼痛的时候。耳畔的电流声突然增大起来,当电流声达到耳膜承受不住地尖利分贝的时候,从太阳穴位置的石墨棒电极以及眼部周围的无数坚硬尖端突然涌出若汹涌海啸一般的电流。这距离大脑距离最近的眼部神经将所感受到的疼痛直接传送给了大脑的皮层,那种疼痛就像是让全身的所有部分都混合在一起用高速搅拌机搅拌一般。
他想大声叫喊,可要命的是金属面具已经死死地将他的嘴唇封住。甚至伸出了一块大小合适的人体工程学金属块抵住他的上颌部位,这是为了保护他的舌头和压制。在巨大的疼痛中,很多人甚至会把牙齿咬碎,把舌头咬断。
无法叫喊,这巨大的疼痛无法发泄,全身的肌肉在不停地抖动,犹如无数条蝮蛇在表皮的下面快速游移。然后意识逐渐模糊,天与地似乎融合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几分钟,或许是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艾利慢悠悠地醒了过来,金属面罩已经掀起,回归了原来的位置,而太阳穴两侧的电极却没有收回,时不时放出了一道道蓝色火花在体表缓慢地游移了一段时间之后寻找到另一侧的电极,然后逃逸了出去。在这过程中,竟然奇迹般地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或许极致的疼痛之后就是极致的麻木,他的痛觉神经或者皮质表层已经溢出失灵了。
几次规律的余量电击之后,石墨电极开始慢慢地旋转收回,然后一个机械的中性声音一字一顿地报到:“进化完成。进化完成。……”
两道绿色的灯光在左前方和后前方规律地一明一灭,同时响起了那液压泄气的声响,容槽的弧线形舱盖整齐向外移开三厘米的距离,露出了一条缝隙,然后由机械臂弹开。固定住身体的金属锁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卸去,艾利裸露着身体缓慢地走了出来。
抱着双臂的莉莎就在不远处笔直地站着看着第一个完成进化的人。她胸前的饱满甚至让抱臂的姿势都略微前倾。
有人递上来一条长长的毛巾,艾利把毛巾包拢在自己的胯部,然后稍稍抬起了目光。这目光正好与莉莎的目光相聚、交织。她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左侧的一排皮质座椅是专门用来休息的地方,艾利走到跟前坐了下去,软软的海绵顿时像是白色的云层一般托住了自己的身体,他顿时感到一阵疲惫突然涌上自己的身体。
一个年轻的研究人员立刻跟了过来,一只手端着一套测量仪器对着艾利的浑身上上下下地检查。另一只手拿着一台薄薄的平板显示器。他的表情先是工作性质地平静,然后就是略微地惊讶,“没想到你的身体居然没有受到一点其他损伤,所有机能的指标都一切正常,可真是不可思议。在我在公司的工作期间里,你是我所见到的受人工进化交叉干扰最少的一个人。”
艾利对他笑了笑,然后那个年轻研究员站了起来,在平板显示器的触摸屏上不停地点击着,似乎是在记录什么东西,然后走回了自己的岗位。
艾利顿觉一种无穷无尽的疲惫将自己拖入了一片深深的黑暗之中。这种强烈的疲惫感顿时让他渴睡不已。坐在沙发里。他的头低垂。很快进入了梦乡。一个怪异的梦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周而复始地出现。那些图像和幻影又逐渐消失。当无尽的空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微微闪亮的绿色小点。
小点犹如病毒分裂一般呈几何数地增长,逐渐地扩展出了一片很大很大的范围,直至覆盖整个脑海。同时无数的绿色小点在不停地蠕动,如果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异常地不舒服。当艾利觉得有些恐惧的时候。所有的绿色小点突然消失,然后剩下一片祥和的暖洋洋光线……
当他醒来,发现了这个世界的怪异。四周出现的所有图像被分解成了一个个小方块,每一个方块又可以通过意念的操控放大道一定的程度,可以看到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细节。就如同由无数块屏幕组成的一块巨大屏幕,在显示整体图像的同时,也可以分解成单快屏幕浏览图像的具体细节。
艾利顿时想起了昆虫的复眼。是的,此刻,他的眼睛就成了两枚复眼。所有的光影在视网膜上被分解成了无数的小块。他可以操控每一个小块然后进行单独地放大。就像是最远处的那个女研究员,在整个视网膜上,她的身体可能只是一个很小的点,可是在单独的复眼中,艾利可以看清楚她鼓胀饱满的胸口。当她的身体前倾的时候,甚至可以看到她里面浑圆边缘的紫色蕾丝边。
艾利的心中燃起了巨大的兴奋,——是的,成功了!我得到了视觉进化,这是一个好消息。
只是这种异能的突然出现让他感觉有些不太适应。他还不能够很好地控制复眼单独图像和全眼整合图像之间的切换,甚至会因为两个眼睛里出现完全不同的两种图形而感到极度的眩晕感。
他闭上了眼睛,缓冲一下这种极度的不适应,然后再缓慢睁开眼,试着用意识分别控制左右两只眼睛,尽管图像仍旧笨拙地像是不听话的孩子一般,可是他已经努力地开始控制他们了。当他稍微适应了一些,发觉自己的两枚眼睛已经演进成了两套完全独立的光学系统。一只眼睛可以浏览全部的图像,而另一只眼睛则可以对目标进行及时地跟踪。在他的大脑里,左右半球分别构造出两种图形,一种是全体图,一种局域图,两者之间可以相互独立,同时也是高度契合在一起,彼此之间交换或者合并中枢神经所发出的各种指令和信息。
对于艾利来说,这种异能还需要一定时间才能适应,而且,现在不是发挥它的时候。他的双眼快速地一闭一睁,恢复了基础的全图像状态。
这个时候,哈尔从进化容槽里面汗流浃背地走了出来,看起来就像是刚刚参加过一场马拉松长跑那样疲惫不堪。有人给他递上了同样的一条长长的毛巾,并同时递上一杯纯净水。他打开盖子,猛地灌上几口,气息稍微平缓了一些,并甩了一下头发,因汗水而贴在额头上的几绺金黄色的碎发从皮肤上揭下来,团聚在一起,不停地颤动着。
他看到了艾利,并走了过来,坐在他的旁边——
“我以为我要死了。”他说,“当时我几乎已经窒息,有一股非常巨大的能量在我的体内游窜,烧灼着我所有的肌肉,并且我完全控制不了他。真是太令人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