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过年的礼品与年货,林郁之与林静虎走了,黄佩珊也没了往日要过年的那份喜悦心情,书店烧毁了,儿子与老公去了另一个世间,她也没有要照顾的人,最初是不习惯,然后,她学会了打麻将,那个东西的确能让她忘记没有亲人的伤痛。
从此,整日沉迷于赌博,静知看着墙壁上的那张挂历,挂历翻完就是新的一年,视线盯在了挂历上的那个大大的黑体字上,1月26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是她与江萧签下那一张婚姻协议的日子,当初本以为她与江萧是两条不会交集的平行线,契约到期,也是她与他撇清关系的日子,但是,谁也不会想到,这期间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更没有想到,在这一场契约里,她不到失了身,还丢了心,真是世事难料啊!
大年除夕之夜,大圆桌上摆着满满的一桌子菜,仍然是五副碗筷,静知与母亲坐在桌子边,默默地看着那几个空空的坐位,心里是无限伤感,这是亲人离开的第一年。对于她们母女来说,是怎么都无法适应?
窗外烟火闪烁,不知是谁放了鞭炮,震耳欲聋,新年的喜庆与往年一样弥漫着深幽的小巷子里,有几个孩子拿着小红包,穿着新衣衫,在巷子里捉迷藏,嘻笑打闹,由于心里难过,自然胃口不好,俩母女都没有吃几口,静知收拾完碗筷,走出厨房就看到老妈正站在窗边欣赏天空绽放的满天烟花。
孤立的身影落满了惆怅与萧索,自从父亲与弟弟走了后,她一直就欲欲寡欢,经常独自一人落泪,总是在清晨看到她眼睛红红的,肿肿的,而且,话也明显比原来少了,很难想象,以前那么开朗的一个人,可以做到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她们母女之间的交流也明显少了。
“委屈你了,知知。”黄佩珊的声音带着嘶哑,委屈二字,不单单是说二十岁不到,静知就要挑起林家生活的重担,更是说在老伴逝世后,是她一个人在独自撑着这个家,她心里明明不好过,为了怕她伤心,许多时候,还要强颜欢笑,变着法儿讨她欢心。
“说什么呢!妈。”
“江萧不会生气吧?”她想到女儿没有随女婿回婆家过年,心里的那份感动不知道该如何来描述?
“不……会。”提到这个事,静知的脸上划过几缕无奈的神色,只是,黄佩珊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没有察觉到。
她一直都不敢告诉老妈这件事,直到现在,也还是没有说出实情,她撒了谎,说江萧同意自己不回江家过年,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老妈肯定有一天会知道,只是,她想等她心情好一点,再找机会给她说自己离婚的事实。
“知知,人要知足,江萧人不错,这个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江家很有钱,人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儿,能那么爱你,对你百依百顺已经非常不错了,你婆婆虽然有些难以相处,可是,这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她嫁给林郁之,一直都嫌弃他没钱没势,嫌弃了她一直跟着他过了几十年的苦日子,可是,如今,仔细想一想,如果男人什么都有,会那么迁就她容忍她吗?人一旦不在了,他生前所有的好都象播影片一样从自己脑海里掠过,所以,自是领悟出一翻道理来。
她知道女儿脾气不是太好,性硌很倔强,所以,她才会嘱咐着她,让她包容江夫人,就算是看在江萧的份儿上,还有江政员,那也是一个明事理的男人。
“我……知道。”母亲以为江萧爱她,可是,如果江萧真的爱她,会与香雪欣藕断丝连吗?会容忍江浩浩认祖归宗住进江家吗?她们之间一直都不存在爱不爱,只是彼此同意试着磨合,一旦发生了问题,就会分道扬镳。
这也是她们婚姻发展的必然趋势。
怕母亲再问一些关于江萧的问题,静知转身就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房间里,粉色小猪储钱罐旁边,躺着那枚戒指,这枚戒指是有一次她与江萧在欢爱之时,他强行套上她食指上的,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爱语,她们之间也没有任何仪式,更是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祝福,在心里,她自是把这枚戒指当成是了结婚戒指,是一枚没有任何承诺的戒指,即然没有任何承诺,自然不会受到任何的束缚,本来,她应该还给他的,可是,领离婚证的当日,她忘记了,可是,自从那一天,她就将戒指从食指上取了下来,已经不属于是她的东西了,也或者说,这枚戒指从来都不曾属于过她,她只是一直在替别人戴着。
大年之夜,下雪了,那白雪整整下了一夜,光亮的世界里,静知独自站在自家门口的雪地上,她手里握着手机,电话已经挂了好久,她还是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尽管雪花落到她的面容上,眉眼间,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冻的通红一片,她还是那样僵站着。
电话是莫川打过来的,眼睛里一片纯白世界,白色的雪花将她的眼睛印得发亮,手机从她指尖滑落,机身砸到了雪地上,将脚边的厚厚积雪砸到一刀口子,眸光移到了不远处的一截树枝上,弯腰,她拾起了一根粗厚的树枝,
动作利速地在雪地上划下了一行字体,那字体很大,很粗,划在雪地上很醒目。
“一腔芳心空余恨。”
仰首,她望向飘坠雪花的天空,被轻盈雪花瓣印亮的水眸涌现绝烈的恨与怨!
江萧,如果不是遇到你,这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她的父亲,她的弟弟都不会发生这样灾难,一切都是源自于她……
打开屋门,几步绕到了自己的卧室,从粉色小猪储钱罐下拿起那枚戒指,再次奔到了门外的雪地里,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戒指,神情渐渐变得冷咧,然后,手臂一挥,戒指从掌心狠狠掷出,不再有一丝的留恋与不舍。
*
大雪纷飞了一整夜,大年夜的第二天是正月初一,按理说,女婿应该回来探望丈母娘的。
黄佩珊起床吃了早饭,就催促静知让江萧过来,静知先是搪塞了一阵,最后,实在忍受不了便直接向母亲说了一句:“妈,我与他已经离婚了,今后,都不要再提这个男人了。”
“什么?”这句话象一记惊雷划过黄佩珊头顶,她没有听错吧!“知知,你,你给妈开玩笑吧?”她怔了半天,这才木讷地问出。
“不是,妈,我一直都不想告诉你,也一直都怕告诉你,可是,我与江萧真的离了,在父亲死之前就离了,那一天,要不是你打电话让他过来,他根本不会来。”
“你跟他离了?”还是不太相信,黄佩珊感觉自己是在做梦,因为,江萧与静知离婚了,也就代表着今后,她与静知真的无依无靠了。
“妈,你不要难过,我有工作,我在荣氏发展的很好,我有能力养你的。”
静知见母亲嘴唇哆嗦,怕她会有什么事,所以,及时开口安慰,她真是欠抽,一直都没有说,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说出来?是她气晕头了吗?
“真离了?”黄佩珊一直就重复着这一句,心里的美梦一旦被打破了,肯定是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妈,是真的,其实也没什么好,离开了江萧,我们的日子照常过呀!”
“过当然是要过,可是,能过得那样好吗?你说,你拿到了他多少的钱?”
女人视利见钱眼开的本性又露了出来,本想她经历了人事变迁,丧夫丧子之痛会有一些改变,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人的性格与兼性一旦形成,改变那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了。
“没拿到。”静知选择实话实说,她不想象以前一样,说了一个谎话,就要用无数个谎话去圆。
“是他提出离婚的?”“不是,是我提出来的。”
“林静知,你是不是疯了?你提出来离婚,你与江萧离婚,你居然没有拿到半毛钱,你脑子没进水吧!”
为什么她生的女儿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小女儿被姚君辰坑了,怀了孩子却被人家抛弃,大女儿好不容易嫁了一个上上人选的老公,如今又离婚了,还没捞到半毛钱,她的命为什么就这样苦?
“妈,江萧没什么钱,那钱全是他家的。”静知想说服母亲,只是,母亲的倔强与固执她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你脑子透逗了,他家的钱不是他的,你说你为什么就这么傻?如果你不离婚,将来再为江家生过一儿半女,依靠着江家,我们以后就不用愁了,你,你气死我了。”
黄佩珊咬牙切齿,她真的气得肺疼,这女儿为什么这么不争气,她以前就指望着她,现在,所有的指望全没了,现在,她也没心情伤春悲秋了。
这件事象下枚炸弹,将她的心脏都炸开了花,是女儿自己提出来离婚的,她能有什么办法拘回?
呕,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部涌起,静知干呕了两下,瞟了老妈一眼,及时用手捂住了嘴。
黄佩珊一向很精明,看到女儿的动作与反应,眼睛里闪过一抹光亮。“你又有了?”语调蕴含着难以抑制的欣喜。
“不是,不是。”静知连连摇着手,她怕老婆追问下去,冲着老妈回了一句:“我胃病犯了,难受。”
说着,脚步就挪向了自己的卧室。
胃病?静知几时得了胃病?不对,瞧她那反应,是有一些妊辰的反应啊!她是过来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黄佩珊的眼睛即时笑成了一弯月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
E市壹号皇庭,灯火辉煌,所有的装饰徐泽谦花了大把的钞票进行改装,天花板上是一盏巨大无比的水晶呆灯,灯蕊上镶了一圈又一圈的珍珠与钻石,随着灯光照射在地板上,那灿烂的光芒反射到玻璃墙上更加璀璨夺目。
大年初,前来捧场的上流社会人士很多,静知与子旋是受了荣子禄钦点前去壹号皇庭与客户签约的,望着装饰得犹如西洋皇宫的内厅,明晃晃的视野让她眯起了眼,她一向不太喜欢这种感觉,总得得太张扬豪华,锋芒太露不是一个好征兆。
但是,美国投资商硬是要来这个方与荣氏洽谈,她与子旋也只能舍命陪君子。
荣氏公司早就有人订了一间包厢,静知与子旋走服务员开了包厢,她们还准备了一些资料,只是,当那个拥有着英国皇室三分之一血统,有着深邃湛蓝眼睛,笔直的鼻梁,五官深刻,皮肤过于白皙的伊翰瑟总裁信步走进包厢时,在静知与子旋笑盈盈迎过去的时候,伊翰瑟总裁双手紧紧握住了静知的玉手,半天舍不得放下,后来又握了子旋,也是同样的结果,一双湛蓝色的眼睛一直在她们之是来回地游移,眼睛里灼亮让他看起来象一个色欲薰心的色胚子。
“两位美丽的小姐,能与你们相识,真是太荣幸了。”伊翰瑟举起手中的杯子。“我敬你们一杯。”他的国语说得很生硬,带着英文的腔调。
“好,我们也敬伊总裁。”子旋怕得罪这个大人物,大方举起了手中的香槟。
为了签下了这份合约,静知不得不舍命陪君子,只是,也许是由于身体怀孕的关系,她喝了一杯就感觉胃部如翻江倒海,难受得紧,试着再喝了一杯,刚将杯中的酒吞尽,胃就开始火烧火燎的,而且,有一股辛辣就快从鼻腔里冲出来,她怕自己当场出糗吐在包厢里,捂着嘴急忙撑起身跑向出包厢,急急奔入洗手间。
呕呕呕,吐了好大一堆污秽物,吐了之后感觉舒服多了,可是,胃同样酸涩疼痛,而且,肚子也有一些微微的痛楚传来,看来是小家伙抗议了,她不能再喝了,拧开水笼头,冲掉了洗脸池里的秽物,她掬了一把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让脸蛋红润一些,转身走出洗手间,无神的目光陡然就撞进了一对深幽阴鸷的黑眸里,男人身着一件长长的黑大衣,让他的身材显得更伟岸高大,领子处围了一条白色的围巾,将他的皮肤衬得比以往要白,黑色铮亮的皮鞋,衣冠楚楚,俊美依旧,他就靠在通道的墙壁上,手指尖还夹着一支烟卷,意欲凑入唇边想吸,只是,在看到她后,黑眸流光溢彩,修长的指节就停留在了唇边,眼眸里翻涌着愕然,瞬也不瞬,直勾勾地凝睇着她。
她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他,大过年的,他不是应该在京都与家人团聚么?难道说他那工作忙到连过年都不能回去?这样想法在一阵响亮高跟鞋接触华丽地板,通道尽头出现的那抹细长身影时,全部被她排除。
“萧,你咋出来了?”声音柔柔软软,带着让她心口酸涩的娇滴,女人穿了一件粉红色的昵子大衣,上摆是镶了锈花的冬裙,身体掩藏在大衣里,感觉身材十分纤细,头发是烫曲,发形很漂亮,来至他身边,睨了静知一眼,纤纤玉指缓缓摸上了男人大衣的边角,身体向他挨了过去。
“大家玩得正欢,你为什么出来?外面太冷了。”
女人靠在他的宽厚肩膀上,细细地低语,象是十分担心他,眉心还有一缕淡淡的忧色。
这一幕看着很碍眼,静知别开了脸,要离开这里,她必须得从他们身边走过,所以,垂下眼帘,她迈步视若无睹地想越过他们,然而,女人似乎并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她。
“哟!这不是林小姐么?好久不见啊!”女人嘴边荡起了笑靥,自然露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窝。
“萧啊!曾经也是你枕边人,怎么看到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尖锐刺耳。
“少说一句。”江萧不想让这女人胡闹,出声制止。然后,他发出一记‘兹斯’声,刚才都没注意,烟头燃烧烬尽,烫到他指尖了,及时丢掉手上的烟头。
身侧的女人动作太快,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将他受伤的手指含进了嘴里,深深浅浅地吮吻,静知看到两人亲昵的动作,脑子里血气上涌,五指不自禁在身体俩侧捏握成拳,不在乎指甲划破掌心的血肉。
“你干什么?”江萧有些恼怒,他一把甩开了用嘴吮吻自己受伤手指的女人,然而,女人稳住身形,单手撑在了墙壁上,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唇,那模样妖媚狂野极了,就象一只尝了鲜性感的野猫。
“萧啊!林小姐恨你了呢!你瞧她那对水汪汪的在眼睛象啐了毒的利箭,在无声指责你是一个负心汉呢!”
挑拔离间对于这个女人来说是拿手本领,只是,静知早已不想与这种素质的女人一般见识,她剜了女人一眼,抬步离去。
“林静知,不要再用那种眸光指责我,你早已失去了那样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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