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端阳佳节已到,京城的百姓已经开始划起了龙船,家家户户门眉上都插艾叶菖蒲,以防虫防病,不少人家大门也贴上了钟馗画像,以作驱鬼。
京城里热闹一片,皇宫里也自成一派景象。御花园的空旷之处,搭了一个大的舞台,不知是从哪里请来的戏子正唱着戏,太后兴趣盎然的听着,皇帝和皇后也目不转睛的盯着。一旁贵妃娘娘虽然眼神也看着台上,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今日过节,算是家宴。除了凤景国国主布诺和大殿下拉易,都是皇室中人。皇帝的宠妃就有数十个,还有一些老亲王世子郡主,阴沁觉得面生,但羽夜凌没有介绍给她,只能说明这些人与他的关系都没那么亲近。
看着台上的戏角唱着,阴沁实在是觉得无聊,侧头见羽夜凌竟然微闭上了眼睛,不由笑着摇头。这样的家宴明明不喜欢,却又要来。来了又一副局外人的样,不知有何意义。
一场戏终于落下帷幕,太后侧过头问羽洛君,“人还没到吗?”
“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阴沁不知道他们嘴里说的人是谁,但是感觉很特殊。这时,羽夜凌的眼睛已经睁开,他应该也听到他们的对话了。
悠扬的琴声响起,舞姬翩然起舞。她们穿着轻纱裙,除了重要部位都若隐若现,好不娇艳。拉易看着那些美人,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除了他,还有一些男子也盯着那些扭着水蛇腰的女子,脸上的表情犹如多年不见猎物的狼群般,想要吞下这些猎物。
“哈哈,北定国果然美女如云,看这小腰多细,这肤色多白。父王,咱凤景国可就差这样的姿色呀。”
拉易毫不避忌的指着舞姬大笑起来,不时还将眼睛扫着柳心絮和林舒雅身上,他也想看看那个冷美人,可看到那个妖孽王爷在,又不敢。
布诺虽然有些年纪,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对这些水灵灵的美女也是没有抵抗力的。笑脸盈盈的看着那些身姿妖娆的女子,听了拉易的话,还不时点头。
“难得殿下喜欢。这些女子虽然是漂亮艳丽,但身份却是上不得台面的。殿下再等等,还有一位绝色美人没出场呢。”
太后侧过头,露出温和的笑容看着拉易。
她这话,让羽夜凌皱了一下眉。阴沁猜想着刚刚太后与皇帝所说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要出场的绝色美人?
拉易一听还有美人,笑得连嘴都合不上了,兴奋的手舞足蹈,“那本殿就再等等。哈哈……”
阴沁见羽夜凌的神色有些变了,想着那个绝色美人应该也是他认识的,而且关系很好。这个人,会是谁呢?能让羽夜凌皱眉的人,她很好奇。
远远的,一个太监小跑到羽洛君的身边,“皇上,湘惜公主到了。”
羽洛君侧过头看向太后,太后点了点头。小太监又跑了回去。此时,一曲舞已毕,舞姬们都齐齐告退离开,一时安静了下来。
“湘惜公主到!”依旧是刚刚那个太监高唱着,众人寻声看过去,一个青衫纤瘦女子蒙着面缓缓走过来。看那样子,不过十三四岁。
那一身出尘的气质让阴沁皱起了眉,湘惜公主?阴沁看到羽夜凌看向那个女子的时候,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看眼神里却有着关爱疼惜,还有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
是公主,那就该是他的妹妹。为何不曾听他提起过?也未曾见过。
拉易已经站起来,紧紧的盯着湘惜公主,眼神里流露着赤(裸裸)的色意。
湘惜虽然一身青衫,看起来与普通女子无二般,但那如莲般的气质,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婀娜多姿的身段,移步轻莲,纯净的眼神,如一汪干净的泉水让人留恋。不禁让人想知道那面纱下的容貌该是何等倾国姿色?
“给太后请安。皇上吉祥,皇后吉祥。”声音轻柔,如风吹过,温暖舒适,还带着一点点稚气。
太后拉过她的手轻轻拍着,满脸慈爱的上下打量着她,不时点头。“一年不见,湘惜越发俏丽了。快快,坐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只见湘惜温顺的坐下,但那一双眼睛却看向羽夜凌这边,朝他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对于这个公主,除了阴沁好奇之外,林舒雅也是一副疑惑的样子。特别是刚刚湘惜只跟皇后行礼而没问她,也给她的心里添了堵。
自从上次被拉易调戏那一翻,半天还是自己在唱独角戏,最后还是被皇帝冷落,她对柳心絮和阴沁就恨之入骨。在她看来,她们两人都人人护着,就她没有,这本就是个不公平待遇。
特别是对阴沁,明明她们是两姐妹,却不帮她。今天,她一定会让阴沁也尝尝当日她受辱的滋味。想到这里,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阴沁。
湘惜坐下之后,又一批歌舞开始。在这群舞姬中,阴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眉头紧锁!
羽夜凌深深的看了一眼湘惜,见她一直很安静的听着太后问话,只是偶尔点一下头,或是搭上两言,便收回了眼神,却又看到阴沁看着戏台眉头紧蹙。
昨夜,她毫不避讳的问他,他早就该知道她已经知道他查过她的身份,但两人却彼此心照不宣的不提,这冥冥之中将两人之间那唯一的一堵墙都打通。
“怎么了?”
阴沁收回眼神摇摇头。她的身份他可以知道,但有些事却不想让他知道。见她不说,羽夜凌也不再问。
这时,拉易清了清嗓子,“太后,你所说的美人,就是这位公主?”
太后依旧拉着湘惜的手,冲拉易点头,“这是先皇唯一的女儿,湘惜公主。”
“噢?太后曾说过还有一位绝色美人,那定是说的湘惜公主。只是为何公主以面纱示人?”拉易的话,带着不可置信,言语间透露着若真是美人,何必以面纱遮脸?
湘惜一直仿佛如局外人一样,任由他们说。安然恬静的像个坠落在人间的天使般,那一种不为世俗之事所动摇的气质让阴沁想起了南宫汐如,她们两人的身上,有着同一份气质,只是这位公主更过一些。
“美人之面,又岂是能随便示人?”柳心絮不是很友好的看了一眼拉易,上次若不是有交易在先,她又怎么会放过一个对她不敬之人。
被柳心絮这么一说,拉易并没有收敛,反而站起来,笑嘻嘻走到湘惜面前,此时哪里像个皇室中人,反而比那街头纨绔子弟更甚。
他在湘惜身上逗留了一番,又看了看柳心絮和林舒雅,就像是在作对比一样,那眼神,让人恨不得将它挖掉。
“皇后所说的美人,是否比皇后更美?”这轻佻的语气,猥琐的表情,让柳心絮气急,却又不知怎么反驳,只能狠狠的瞪着他。
众亲王听后,纷纷摇头,更人胆大者竟交头接耳,不时看向这帝后。羽洛君见状,脸色已经很难堪了。这个大殿下再三调戏他的皇后,完全没把他这个君王放在眼里。
“殿下再三对皇后出言不敬,这是在挑战我北定的威严吗?”
羽洛君带着浓浓的怒意,护着他心爱的女子。阴沁挑了一下眉,又看向脸色同样不好的林舒雅,不由扬起了嘴角。
拉易没想到今日这皇帝竟然拿出了点威严,在他眼里,这个皇帝还没凌王来得有气势,所以他也只敢调戏一下皇后贵妃,却不敢对凌王妃不敬。
见气氛有些不对,布诺轻咳了一声,声音加重,“拉易,不得对皇后无礼。”
拉易耸了耸肩,退回了原位。
布诺又对羽洛君道:“北定皇上勿怪。我凤景国的女子实在是不如北定女子美丽温婉,以至于小儿心智被迷得胡言乱语,冲撞了皇后。还请皇上皇后见谅!”
阴沁见羽洛君一下子就无言相对,心里不由嘲笑,自己的女人被人调戏,仅凭两句话就算了,也难怪为何当了皇帝却还要被羽夜凌压在底下。不过由此也可见,凤景国国主也是完全了解羽洛君的性情,所以才敢如此放肆不将他放在眼里。
柳心絮早就气得胸口难平,她恨恨的坐在一边,眼睛充满着怒气看着台上的舞姬。护甲也早已死死的掐着坐椅扶手。她就是不喜羽洛君一个皇帝却活得如此窝囊,被人三言两语就弄得无言相还。哪像阴沁那贱人,只要羽夜凌在旁,拉易那该死的男人看都不敢看。
羽洛君将柳心絮的怒意看在眼里,他当然容不得别的男人对心爱的女人觊觎窥探,他这样的隐忍也是为了她呀。若是忍恼了布诺,他再算起使者之死的旧帐,岂不得不偿失?况且这事中的主人公还是她的父亲。
凤景国确实如布诺所说,女人不如北定国的美丽漂亮,但是他国的勇士却比北定的多。兵力强大,武器也不容小觑。现在两国兵力相差无几,但真正是较量起来,谁胜谁输却不能肯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北定讨不到好。如此状况,他能忍则忍。
气氛已经有些不对,太后此时却笑了起来,“两国友好,岂能被一点小事伤了和气。大殿下一表人才,自当是美人相配。这不,哀家特意让湘惜公主回宫,就是为了加深两国情谊,永结友谊之邦。哀家决定让湘惜和亲,许给大殿下,不知国主殿下以为如何?”
湘惜的身子一僵,眉头微蹙。起程之时,便知今日一行定不平静。这果不其然,太后竟然打着如此主意。十四年了,她还是不放过自己!
“哈哈……既然是美人,又是贵国公主。本殿自然欢喜!”拉易一见那身段,那眼神,就算不是绝色美人,也该比他宫中那几百个侍妾好玩得多吧。
“如此甚好。那还请国主与殿下多留两日,哀家待公主如亲生,这要嫁他国,又刚回宫,自当有些话要说。”
说着,太后一脸慈爱的看着湘惜,仿佛真如自己亲女儿一般。
拉易的心早已如蜜,他大声道:“应该的应该的。”
几人各怀心思,笑意春风满面。就连羽洛君的神情也缓和了许多。两国联姻,是巩固两国关系的最好办法。
“太后可有问过湘惜意思?”
突然一直沉默不语的羽夜凌开了口,他的声音让湘惜低垂的着抬了起来,本来失落忧伤的眸子泛起了光芒。
她就知道,哥哥不会袖手旁观的。
阴沁凝神听着,她感觉这个湘惜有着不寻常的身世,而且羽夜凌对她的态度,与对其他人也大不相同。当然她不会以为他们两个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阴沁心细的发现,羽夜凌这个时候不再称太后为母后了。
太后本就担心羽夜凌会出声,但见他一直没开口以为他会就这样算了,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开了口。她不满的扫了一眼羽夜凌。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湘惜并没有反对。”
羽夜凌听她这么说,看向湘惜。湘惜与他相对,像是下定了决心站起来,看着微微有些惊讶的太后摇摇头,“我不愿意。”
此时湘惜的话就像一个耳刮子狠狠的打在太后的脸上,她的脸已经难堪到极点。想她堂堂一国太后,竟然在众亲王和他国君主面前被一个遗弃的公主拂了面子,简直就是颜面扫地。
太后的威严岂容得她一个空有其名的公主挑衅。“婚姻之事岂是你说不愿就不愿的?大殿下已经同意将你娶到凤景国,你不谢恩也就罢了,竟敢不愿!”
“太后难道忘记父皇遗旨了吗?”
一提遗旨,太后皇帝的脸色都变了。阴沁见状,倒是很好奇先皇到底留下了关于这个公主什么样的一道旨意。
“哀家这是为湘惜着想。相信先皇在世,也会同意哀家这么做的。”太后固执的仰起了高傲的头,她的威严凌王冒犯也就罢了,岂容她一个下贱妃子之女所能冒犯的。
凤景国父子二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此时只是坐在一旁听着。看着那些亲王的样子,似乎也在好奇当年先皇到底留下了一份什么遗旨给这个母妃不洁而被处死的湘惜公主?
羽夜凌冷笑一声,扫了一眼吊儿郎当的拉易,看得拉易身子一紧,赶紧将视线移到别处。
“是不是为湘惜着想,太后心里比谁都清楚。就算是父皇在世,本王相信父皇决不会同意太后你的做法。哼,只要有本王在,休想做主湘惜的婚事!”
什么是帝王气质?什么是不怒自威?什么是万人之上?什么是君临天下?在他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除了这身着装,不知道的只会认为这个妖孽男子才是北定国的君主。而不是那个唯唯诺诺不敢出言的黄袍男人。
被气得嘴唇颤抖的太后猛啪了一下桌子,台上的舞姬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除了凤景国国主与大殿下,羽夜凌阴沁,羽洛君,还有那个主角湘惜之外,所有人都跪下了。
“你简直是大胆!你只是一个王爷,竟然敢指手划脚哀家的决定的事!”太后气急,对羽夜凌怒气相向。
羽夜凌依旧是那一副样子,他一步步走到怒意正浓的太后面前,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却让太后不由自主的向椅子后靠去。
见母后害怕,做为孝顺儿子的羽洛君此时站起来,将太后护在身后,与羽夜凌相对,两人站在一起,一黄一紫,一人凝重一人慵懒,一人看似温文儒雅却心生怒意,一人看似桀骜不驯却心思敏捷。
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王者之战!
“凌王,她是太后,你的母后!”羽洛君的声音带着怒意,一句‘凌王’似在告诉羽夜凌的身份。
羽夜凌穿过羽洛君的肩膀看到已经脸色苍白的太后,性感的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更让人觉得他就是个魔鬼,一个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魔鬼。
“本王承认她是太后,可她是你的母后。”
这句话声音不大,但也完全足以让所有人都听清楚。太后身体完全瘫坐在凤椅上,柳心絮急忙扶了她一把,一脸的担忧。
羽洛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是第一次,他这样分清界线。也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毫不留情面。为了湘惜,他难道要翻脸了吗?
布诺却像是在看一场戏剧一样,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幕,看来,他得到的情报确实没错。
阴沁注意到布诺的表情,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便又转向这场正事。看来,湘惜的出现,让羽夜凌失了往日的冷静。又或者,这本就是一场不可避免的冲突。
“你……”
“湘惜是本王的妹妹,只要有本王在一天,谁都别想摆布她。况且还有先皇旨意在,湘惜的婚事由她自己作主,哪怕是皇上太后也无权干涉。若不是本王出言相劝,太后今日可就违抗了先皇圣旨!”
不给羽洛君说话的余地,羽夜凌先声夺人。此时,他才像个君王。
阴沁也算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看来羽夜凌是很疼爱这个妹妹的。只是为何,湘惜还会生活在祈天庙里?以羽夜凌现在的地位,她要恢复她尊贵的身份完全不在话下。
“哼!原来太后许了一个不能做主的公主给我儿。太后这是在戏弄孤吗?”一直以看官的布诺此时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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