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几位嫂嫂了。”
桦大奶奶笑笑,和玉二奶奶由蕉娘送出了门,待她们离开蕉娘进来关了门,低声道:“出去的时候,瞧见沂三奶奶和安二奶奶在门口转了转,却没有进来!”
这么快风向就转了?
蓉卿无所谓的摆摆手道:“随她们去吧,各人的心思,我们也控制不住。”蕉娘就叹了口气,“……死的太是时候了。”
蓉卿却好奇,齐成接下来会怎么做。
如果他是齐成,她会怎么做呢……应该会博得国公爷的同情,继而通过成大奶奶的死,让府里原本已经隐隐朝他们这边倾倒的风向再揽回去,再然后呢……她猛然一怔,想到里间的唐氏。
唐氏腹中的“孩子”,就是他最大的障碍了吧?
“四嫂。”蓉卿朝里间里喊了一声,唐氏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蓉卿就问道,“你和张姨娘熟不熟?能说的上话吗?”
唐氏就摇摇头:“也走动,但是不熟。”蓉卿就皱了眉头道,“四哥那边呢,和银冬还有银春可熟悉?”瞧着他们两个年纪不小的样子,应该在府里有些年头了,和齐皓该有点接触。
“银春和王旁有些来往。”唐氏疑惑的看着蓉卿,问道,“怎么了?”
蓉卿就把那天齐瑞信在院门口跌倒的事情说了一遍:“国公爷可能生了病,你看看四哥能不能打听到,若是不成我在想办法去给国公爷看病的太医那边打听一下。”
她想知道,齐瑞信到底什么病,是久病难治并无性命之忧,还是命不久矣……
因为这件事,决定了齐成的态度,是慢慢筹谋,还是会迫不及待。
她的视线就落在唐氏的肚子上。
齐瑞信,齐瑞安,齐瑞春,齐瑞茂以及得了消息刚回来的齐瑞云兄妹五人,聚在了齐老太君的房里,朱妈妈关了门守在外面。
齐瑞信脸色很难看,有些颓败疲惫的样子,坐在上首沉默的喝着茶。
齐瑞春就拍着桌子道:“瞧这一茬一茬的事情闹的,家里没一天安稳的。”他儿子外放出去,虽不是高官,却也是齐家目前最独立的一房,又加上他这么多年背着克妻之名,性情在几个兄弟里最是暴躁,说起话来半点不留情面。
“三哥说的对。”齐瑞茂年纪最小,也自小被太夫人宠惯了的,“从齐宵媳妇儿进门,家里没一天安宁的,你们瞧瞧这不到一个月,家里什么事都和他们有关。”
齐老太君皱了皱眉头,齐瑞云看了眼齐老太君,就截了齐瑞茂的话:“胡说什么,这些事是齐宵夫妻的错吗,说话也不过脑子。”
“怎么不是。”齐瑞茂看着齐瑞信道,“大哥,他们早就想出去单过,放着偌大的公主府邸空着,就是换做我心里也不痛快,闹点事出来。我看您还是让他们出去自己过日子吧,咱们也省心!”
“嗯。”齐瑞春道,“齐宵自小主意大,脾气……”看了眼齐瑞信,他觉得齐宵和齐瑞春真正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齐宵自小离家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后来听闻竟是在简王府里,又在江湖上混……最后演变成带兵打辽王,又随着简王造反,如今的齐宵早不是当年六岁的孩子,他们没有一个人能镇得住。而齐瑞春呢,还没成亲就弄了什么个夙香,他烦透了,就道,“出去他好,大家都好。”
齐瑞信依旧没有说话,齐老太君听不下去,拍着茶几道:“越说越没个谱,让你们来议论齐成媳妇后事的事情,你们倒好,在这里数落别人的不是,一个个都是丢了四十的人了,还这么没有分寸!”
几个人都没了话。
齐老太君看了眼齐瑞信,又道:“齐成媳妇儿怎么没的你们不知道?当初她做出那种事情来,你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斥责她的不是,现在人没了你们就回过头来说翰哥儿媳妇,这事情孩子不辨青红,你们难道也痴长回去了?!”
“娘,您消消气。”齐瑞安见气氛不对,上来和稀泥,“三弟和五弟也是一时话赶话说出来的,他们没有这个意思。”又朝四老爷齐瑞正挤眼,齐瑞正低头喝茶,当做没有看见。
“好了,好了。”齐老太君看着几个儿子,“你们心里的那点心思我知道,你们就盼着我早点死吧,死了你们就赶紧把家分出去好单过,往后你们各房发达也好,穷困也好,我也管不着了。”
“娘!”齐瑞安忙站起来,一脸的惶恐,“没……没有我们都没有这个意思。”瞪着几个弟弟。
齐老太君就去看另外几个儿子,齐瑞茂嘴巴瘪了瘪,嘟哝道:“分家不分家,和你们死不死有什么关系,我们出去不还一样孝敬您。”
齐瑞安脸色一变,齐瑞云气的指着他就要骂,另外几个人就跟木头桩子一样杵着不动。
齐老太君冷笑一声,看着自己最小的儿子:“你长进了,就想出去单过了?”齐瑞茂知道齐老太君动了怒不敢说话,齐老太君就指着他道,“这两年齐洵齐彦在外头做生意赚了不少银子吧?”
“没……没有。”齐瑞茂立刻摇头,生怕齐老太君让他充公。
“放心,你的钱我不想要你一分。”齐老太君忍着怒,“你可想过,他们那些钱是怎么来的?”说着一拍桌子,“他们若不是靠着凉国公府的名头,在外头做生意能有这么顺利?京城卧虎藏龙就凭他们那点生意经就能盆满钵满?那那些商贾世家也不会有倾家荡产的了!”
齐瑞茂想说什么,又气短的缩了脖子。
“还有你。”齐老太君指着齐瑞正,“丹丫头嫁了个好人家,靠是你齐瑞正的名头?她撇了凉国公府小姐的身份,你给她什么?就是那嫁妆也是公中出了一多半,齐连学着人家走漕运,在运河上一帆风顺,你当是他运气好,连龙王爷都眷顾他?”又看着齐瑞春,“你整天头昂的比天高,就以为齐榕当了个什么七品县令,你就幻想着山高皇帝远的去过萧遥日子?你怎么不问问齐榕那河南宜春是个什么地方,你半辈子住在锦绣堆里,你去了能住几日?他那个县令往后不用打点,不用走人脉,不想腾挪升迁?到时候又能靠谁?!”
齐瑞春听着一怔,半句话说不出。
齐老太君目光一扫落在齐瑞安身上,齐瑞安嘴角抽了抽等着被娘斥责,齐老太君却是饶过他,接着喝道:“你们当我老糊涂了,一日日把你们拴在身边,想着子孙绕膝儿孙满堂,满足我一己之私享受天伦?”她说着一顿又道,“我实话告诉你们,我日日住着见着你们一个个敷衍虚伪的样子,早就看够了,我若不为你们好,我早就让你们出去了。还要让你们半夜吹了灯咒我一句老不死?!”
四下里一片安静,无人敢开口,齐老太君接着道:“如今家里什么情况你们不知道?春生闲赋在家,家里在外头支应门庭的是你齐瑞茂,还是那七品的宜阳县令?”拍着桌子,气的道,“是翰哥儿!江山更替君主易人这是天意,我们不能左右,可也得分好赖吧?是我赖着老脸留着他,有他在你们这些个叔叔,才能坐在这里说话,你们怎么就想不明白呢!”痛心疾首的样子。
“娘。”齐瑞云坐过去扶住了齐老太君,给她顺着气,“您别生气了,他们这是这山望着那山好,真要他们过去,您瞧瞧离了您离了这个家,谁能在外面活下来。所以您就放心吧,他们谁也不敢真分家出去。”说完去看二老爷齐瑞安,齐瑞安忙站起来赔着礼道,“是,是,姐姐说的对,我们都不敢分家的。”
“好了,好了。”其老太君摆摆手,知子莫若母,她心里如明镜一样,“这事先不提,说说方氏的身后事吧。”
齐瑞安目光一转,朝一直沉默的齐瑞信看去,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的齐瑞信忽然朝他看来,开口道:“我听说齐桦正在给栋哥儿某龙禁尉的缺?”齐瑞安听着心头咯噔一声,点了点头,“齐宵走了汪公公的路子,正在办,还没有消息。”
“嗯。”他微微颔首,“稍后我亲自去寻汪公公,你把栋哥儿的缺让给齐成吧。”
齐瑞安心头的火一下子就拱了起来,这个缺齐桦费了许多的力气也花了好多的银子,竞争那么大,他们差点没赶上,还是齐宵和宋国公打了招呼,他们才有希望的,眼见就要成了,现在却让给齐成,这算什么事。
房里的一众人都朝齐瑞信看去。
齐瑞信拧着眉头,继续道:“栋哥儿的事我心里有数,他还小往后我再给他筹谋。”
齐瑞安咬着牙,求救的朝齐老太君看去,齐老太君也是不悦道:“这临了去求圣上封他一个龙禁尉?莫说栋哥儿的前程,你这样做另外几个孩子怎么办!”
“旁的事以后再说吧。”齐瑞信叹了口气,“方氏死的猝然,我能给他们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太夫人心头一动,就打量了齐瑞信一眼,安抚齐瑞安:“宫中年年都有缺,栋哥儿的前程,一定记上!”一顿又道,“齐桦花了多少银子,回头补给你们。”
齐瑞安满嘴里苦涩难言,却只能点头。
蓉卿听桦大奶奶哭着道:“这个时候让栋哥儿把缺让出来,这不是欺负我们嘛,我们大爷花了那么多的钱不说,还白白让五弟欠了那么大一个人情。”
蓉卿微微挑眉,齐瑞信这个时候给齐成某个缺,那成大奶奶灵堂的灵幡上就能挂上一个龙禁尉夫人的衔,是诰命夫人,而墓室的标准上就能以五品官的五十方步十尺墓高的标准,而若没有这个头衔,齐成就是庶人,能有三十方步八尺高已经是极限!
这种补偿可真真是实用至极。
她冷笑一声,看来成大奶奶的死在某种程度上,是得到了想要的接过,令齐瑞信心里对齐成和成大奶奶越发生出愧欠之意,若不然也不会夺了栋哥儿的缺补给齐成。
“嫂嫂别伤心了。”蓉卿安抚她道,“我对朝事也不懂,这闲职某缺可是极难的?”桦大奶奶擦着眼泪,哽咽着道,“听大爷说也不是极难的,只是这龙禁尉格外精贵些难求的很。”
“若是这样,那稍后等五爷回来让桦大哥再和他商量看看,若是有机会,能不能再争取别的职位。”蓉卿叹了口气,“国公爷也是没有办法,想让大嫂走的体面点。”
桦大奶奶就握着她的手,泪眼朦胧的道:“谢谢你五弟妹。”她话一落,外头就听到洵大奶奶的说话声,“这会儿知道了吧,有的人恶,即便是死了也能让你不安生。”
蓉卿转头看去,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洵大奶奶戴着个姜黄色的抹额,捂着额头走了进来,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但嘴里说的话却让人啼笑皆非。
见蓉卿在笑,洵大奶奶就白了她一眼:“瞧你这没用的,连个孩子也能欺负。”
蓉卿忍着笑点头,
洵大奶奶又看着桦大奶奶:“你找她哭有什么用,不是给她添堵吗,不如去前头哭,哭给那些人看!”
桦大奶奶找她哭,不过是为了得她一句和齐宵商量再想办法的承诺罢了,她对齐桦两口子印象好,也不是大恶的人,她乐的做好人,至于最后拿主意的还是齐宵,也不算她许空头支票。
蓉卿看着桦大奶奶尴尬的擦着眼泪,她笑着道:“洵嫂嫂别说桦嫂子了,她这会儿心里难受呢。”
洵大奶奶就坐了下来,明兰上了茶,她看着蓉卿道:“我原来吧,见你进门与你好,也只是盼着你能压着成大奶奶一筹,让她抬不起头来给我出口气,现在她人没了,我也没什么可斗的人想看的戏了,顿觉的人生无趣了。”一顿又道,“反倒是看出你为人不错,磊落正直,与宵五弟不愧是夫妻。”
洵大奶奶垂头丧气的样子,蓉卿和桦大奶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蕉娘忙将房门关上,不让人看见她们妯娌三个人在这个大丧之下,又闹又笑的,传出去不好听。
“我看啊。”洵大奶奶道,“你还是赶紧想想,我瞧着国公爷的情况可不对,竟是将栋哥儿的缺都抢了过去,可见他对那边可真操了心的,这国公爷的身体……”说着一顿,“总之,你们还是筹谋筹谋。”指了指那边,“可不是个简单的。”
蓉卿能从洵大奶奶嘴里听到这席话,她很高兴,面上却是道:“嫂嫂严重了,大嫂心里难过,大哥也不好受。”洵大奶奶就朝桦大奶奶看去,桦大奶奶不说话,洵大奶奶忍不住,推着蓉卿,“我当你年纪小,还怕你受欺负,如今看你这副玲珑心肝,是够用的了。”是说蓉卿表里不一的说着话,脸不红起不喘。
蓉卿失笑。
眼见到了中午,齐家的丧事都报了出去,齐宵从校练场赶了回来,一进门也不管旁的事直奔院里,连身上那层暗红的盔甲都未脱,咯吱咯吱的进了房里,将手里的剑丢给卫进喊道:“丫头!”
院子里明兰带着明期几人纷纷低头。
蓉卿迎出来,看着他英气勃发昂扬阔步的走了进来,一身暗红盔甲气势不凡,她喊道:“齐宵,你回来了。”心里还是有些委屈。
“我看看你的伤。”他二话不说捧着蓉卿的脸仔细去看她额头的伤,眉头皱的紧紧的,蓉卿环着他的腰,嘟着嘴道,“就只有一点点疼,你不要担心了。”
齐宵怒道:“当时怎么没有人拦着。”他气息冷澈,蓉卿怕他发火拉着他关门,“我真的没事,再说荣哥儿突然起来大家也没有料到,我也不可能和一个小辈计较。”一顿又道,“家里这会儿办丧事呢,我们总不能这会儿为了我这点伤闹出去吧。”
齐宵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蓉卿又哄着他道:“好了,好了,你既然回来了,不去前面太不像话了,赶紧梳洗一下换身衣裳去看看吧。”
“那你别去了。”齐宵知道闹出去并不能讨什么好处,反而让人觉得蓉卿骄纵没有涵养,“仔细歇着!”
蓉卿笑眯眯的道:“我也没什么事。家里一会儿就有人来吊唁,我不去不是让人背后说闲话嘛。”她不但要去,还要顶着额头的伤四处让人瞧瞧,还有唐氏,捧着肚子也要出去。
齐成会将机就计,她也会!
她还好奇齐成见着唐氏的肚子,会有什么反应!
齐宵拿她没有办法,只得由她服侍着脱了盔甲,简单的梳洗了一番,蓉卿伺候他换上月华的夹棉道袍,低声道:“有件事要和你说。”齐宵问道,“什么事?”蓉卿顿了顿把齐瑞信将龙禁尉的缺让给齐成的事情告诉齐宵,“一会儿国公爷肯定要和你提,家里有客人,你千万不要顶撞他!”
齐宵拧着眉头若有所思,过了一刻他沉声道:“我去找四哥。”蓉卿拉着他,低声道,“国公爷的病我让四嫂想办法去打听了。”
“不用打听了。”齐宵回道,“心悸肝郁久阻难疏!”
蓉卿一愣,惊讶的看着齐宵,没想到他已经打听过了:“那大夫怎么说?”齐宵垂头扣着扣子,回道,“不能刺激,当以心气平和为主!”
竟是这样,蓉卿歪着头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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