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溟兄客气了,想我流民一个,非再是什么殿下。”年轻男子平静的说道,声音低沉,气息虚弱,显然他病弱的体质已渗透内外。
韩齐海双眉上扬,细看着年轻男子,神情认真的说道:“殿下不必自贱己身,天下人虽不知殿下,却并不代表殿下就此失了身份。”
年轻男子淡淡一笑,轻摇了摇头,没有回话。
韩齐海又是躬身一礼,不再多言,退身一步,招呼着年轻男子并风十一进了大门,往客厅而去。
在韩齐海前去开门时,凌风等人也听闻了声响,陆续来到前院,并排站立在大门两侧,恭迎着来客。
因站得最远,柳双离和秦思扬并未能完全听清韩齐海和客人所说的话,但是韩齐海对来人的称呼,那‘殿下’两字,却是毫不含糊的飘进了两个孩子的耳中——尤其是男孩的耳中。
柳双离听闻这称呼,自是惊讶无比,忍不住的探头向门前张望着。秦思扬听着,比之惊讶,更多的却是一种由心底喷涌而出的骇然,是压不下的恐慌和由此而生的种种疑虑。
会是什么人,能让这永定侯府的三公子都尊称为殿下?而这个被人尊称为殿下的年轻男子,虽有着极尊贵不俗的气度,但他看着却是十分的陌生,应是从没照过面的。
但这天下,能被人尊称为殿下的人,除了他们秦姓皇族子弟外,还能有他人吗?
眨一眼的功夫,秦思扬又发现,这人的容颜上虽因着病弱之体而显得过于苍白无血,但五观上却有着他非常熟知的轮廓。
这个被尊称为殿下的人会是谁?就算他从没见过,秦思扬也肯定,一定和他有关。
这边秦思扬还在惊骇疑惧,那边年轻男子已当先踏入前厅堂上,然后韩齐海及风十一随后步入。
厅内主客落坐,那位孱弱的年轻男子,被韩齐海请到了主位正座上。而韩齐海自己则居左而坐,其右是风十一。凌风、李超雄及凌雪、曲青是仆从,只能立于左右伺候着。
柳双离和秦思扬两个孩子没有从前门跟进厅内,而是被凌风指引着,从角门绕到了屏风后去躲着偷听厅内的谈话。
只见厅内主客一坐定,凌雪和曲青即躬身上前,把早已沏好的茶,一一奉上。
茶一秦上,韩齐海即恭敬的招呼道:“殿下请,风兄请。这是总兵府日前才新进的龙井茶,极是珍贵。韩三今日特跟赵总兵求了一小包来,但请殿下和风兄一同品茗。”
孱弱的年轻男子轻声谢过,还没动手去取茶杯,却听风十一大骂道:“封城四月,百姓都没饭吃了,也不知饿死了多少人。他娘的,总兵府的那些人,还有心情去买茶来作乐,真不是东西。韩天溟,你几时也混到他们这份上了?虚伪得让人恶心。”
风十一如此大骂,韩齐海却只是淡然一笑:“风兄此言差矣。要知茶乃君子之好,岂可用‘作乐’二字俗语来形容之?试想天下万民,世间百姓,又有谁不艳羡君子乎?喜茶好茗,本就是君子之道,又何成了风兄话中不是东西的缘由了?风兄如此说话也太没道理了,让韩三叹惋。再者,今日殿下踏足寒舍,韩三请殿下品上一茗,本就是份内之礼。此礼为上,怎么到了风兄的嘴上,却成了混混的道儿了,真是邪乎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