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乾隆再也控制不住了,哼了一声,袖子一甩扭头就走;远远地听见他好像给周围的侍卫吩咐着什么,金爪铁钩白振接着搀扶乾隆的机会瞥了一眼陈家洛,似眼神灼灼,似乎要把他的脸刻在自己脑子里。
陈家洛不以为意,也没急着离开,继续盘腿坐下弹起古琴来,先是《千本樱》、又来《甩葱歌》,琴声激荡,惊得林中的鸟儿哀鸣不断,曲子尚未结束,这三天竺林子里的飞鸟走兽倒是跑了个干净。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陈家洛抱起古琴,慢悠悠的往山下走去,行至山下,路口当中一瘦小的老者背对着他拦住了去路;听到陈家洛的脚步渐近,老者回过头来,“小子,得罪了我家主人还想走?看你也是身怀武艺的人,且与老夫过上几招!”
“没想到三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金爪铁钩白振却做了狗腿子,也不知嵩阳派诸位前辈在天之灵见了是何感想。”,这白振三十年前就凭借大力鹰爪功名扬江湖。
“放肆,我家主人何等身份,白某在他老人家手下办事乃三生修来的福分,废话少说,放马过来吧!”,说罢白振伸出右手五指成钩,隐隐罩住了陈家洛上身几大要穴。
“且慢!”,陈家洛稍微往后退了一步,瞬间就脱离了白振爪力笼罩的范围,“我还有件事想咨询白师傅,等我问完再打不迟!”
“你还有何话要说?若是向鄙主人道歉的话,我家主人宽宏大量,又有爱才之心,相比不吝高官厚禄之赏!”,看刚开始的时候乾隆对陈家洛印象颇佳,白振也不想马上动手,要是能说服陈家洛去给乾隆道歉就再好不过了。
“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又何须道歉?”,见白振眉头一紧,陈家洛连忙问道,“我这个问题是关于你嵩阳派的,我听说嵩阳派有位前辈名叫郭嵩阳,擅使一把铁剑,单论剑术,江湖中绝无对手,不知道白师傅听过没?”
“我嵩阳派向来以大力鹰爪功传世,却不曾有人擅长剑法,阁下怕是听错了吧?”,白振皱着眉头回答。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话音刚落陈家洛双手抱住古琴蒙头盖脸的砸过来,“没有的话那就动手吧!白师傅接招!”
“鼠辈竟敢偷袭!”,白振被他打了个手足无措,下意识的伸出双爪就要把古琴击个粉碎,爪尖刚要碰到琴身的时候却想起这是主人的爱物,虽说已经送人,但被自己弄坏终究不好,于是连忙变换招数,身法顿时一滞。
身子后仰一个铁板桥避过陈家洛砸来的古琴,刚要起身却被陈家洛一掌击在胸口,这一掌所蕴含的内力极为浑厚他只觉得胸口一麻,就躺在地上怎么也动不了了;想到自己三十年纵横江湖少有敌手,今日不过一招就被这年轻人打倒在地,白振的老脸红的快要滴血了。
哎,我的理想可不是做大侠啊,那还会摆好姿势等你过来?陈家洛笑了笑,抱着古琴飘然而去,这一路上再也没遇到其他侍卫,估计是白振对自己的武功有信心就单独来拦截的缘故,没想到却栽了个跟头,也不知他回去后怎么和乾隆交代。
回到马善均的院子,陈家洛盘算着这次和乾隆见面的收获,首先从他弹琴唱曲来看,证明这人爱附庸风雅,却又缺乏自知之明,应该是被吹捧惯了的缘故;在自己多次当面讽刺还能按捺下怒气,说明还有一些城府;不过之后的应对却又落了小家子气,要是当面翻脸令侍卫拿下他还能说明他有些血型,要是置之不理也显得这人心思深沉,不过他却选择了最糟糕的应对方式,事先压下怒气事后偷偷找人麻烦,既不够心黑手辣又不够大度,气量有限又缺乏血气,今后遇到重大抉择的时候恐怕没办法做出正确应对,看来清朝从乾隆年间开始由盛转衰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此陈家洛对造反成功又多了一份信心。
“总舵主,这是我这两天整理出来的绸缎庄扩大章程,还请总舵主过目!”,马善均双目布满血丝,看来这两天都没休息好。
“马舵主辛苦了,快请坐!”,陈家洛连忙起身招呼马善均坐下,对他来说经商能力出众的马善均可比那些只会打斗的武林高手有用多了;接过马善均递过来的章程,陈家洛仔细的看了起来,这份章程还是花了很大的心思的,如何收购蚕茧、如何招收织工、如何打通关系、如何销售都写得清清楚楚,不过距离陈家洛想要的效果还差的很远,按照这份章程做下去,最多不过是个比较大的手工作坊罢了,这对他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他想要的是一个近代化的工厂,利用较为先进的机器和超出同行的规模压缩成本,冲击目前已经逐渐衰落的苏杭纺织市场,一方面能给红花会提供充裕的资金,另一方面大量手工作坊倒闭带来的大批失业工人都是社会不安因素,稍一鼓动这江浙一带就不怎么太平了;江浙是清廷重要的税赋来源地,这里不稳对清廷的打击可就大了。
陈家洛看完后把章程放到桌子上,“马舵主这份章程令小弟大开眼界,之前还不知道这丝绸行业还有这么多门道,马舵主堪称陶朱之才!”,先表扬了马善均几句,陈家洛接着说,“不过,小弟这里也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还请马舵主参详一番。”,接着陈家洛按照自己的记忆把英国血汗纺织工厂的运作流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马善均刚开始的时候还不以为意,后来越听头上冷汗越多,要是眼前这位总舵主也经营绸缎庄的话,恐怕自己这点家业早就被弄垮了,“总舵主,按照这个章程做下去的话恐怕苏杭一带的绸缎庄就剩不下几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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