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霜晴看看落在地上已然砸碎的茶杯碎瓷片,再瞧瞧坐在窗边,虽是置身于小小的茶肆中,却宛若宫廷中的主人般,孤傲而尊荣的白衣人,不禁对他莞尔一笑。
洪涛本已经醉了,可是,却被这抛过来的茶杯一砸,杯中的白水泼了一身后,复又清醒了过来。
他看到了霜晴对着白衣人的微微一笑,瞬时明白过来,刚刚出手扔茶杯的人,便是坐在那边一身清冷孤绝的人。
洪涛并非愚笨之人,不然,他也不可能凭借他的“闪电刀”杀死素有“一刀镇九州”之称的赵刚。为了挽回面子,本想怒骂那多事的白衣人一番,却在见到白衣人桌上那柄极其古典雅致的乌鞘长剑后,陡然心惊,把喉咙里的话硬生生全部吞了回去。
洪涛只生硬的留下一句:“真是搅了兴致!”便愤愤的站在那里,对于白衣人刚刚的出手,佯装不知。
茶肆的伙计又给一个桌上客人端了一壶酒上来,满脸笑容的高声叫道:“客官,您的酒来了!”
霜晴单手支颐,微微侧过头来,袖间的粉色轻纱自然而然的垂落下来,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素腕,笑着问道:“这明明是一间茶肆,为何招待客人的东西里面,竟然还有酒?”
那伙计端着空盘,笑嘻嘻的给霜晴打了个揖,轻快的笑道:“只要有钱,这茶肆里有的从来不只是茶!”
“那么,你这店里一定也有盖房子的木材了?”霜晴闻言,眨了眨眼睛,认真的问道。
“这位姑娘您要么?”伙计笑答道:“只要您有银子,我们这店里就有木材!”
“那我就放心了,”霜晴笑着轻叹了一句。
茶肆众的客人和伙计,都有些不明所以,就连洪涛,在霜晴和那满脸机灵的伙计一问一答的时候,也只是兀自站在那里。
唯独霜晴这桌,花满楼还在微笑着喝茶,而窗边那一桌白衣人神色冷峻,依然固我,对于霜晴和那伙计之间的话置若罔闻。
霜晴素手轻移,一招剑影留痕,分毫不差的打在还站在自己身边的洪涛身上。
剑越腾兔,追形超影。
一道突如其来的剑影如虹,尚没有人看清那耀眼绚丽的剑光是怎么发出来的,“闪电刀”洪涛已经被那迅疾无比的骇人剑气击飞了出去。
“闪电刀”洪涛,正因为他的刀快如闪电,才得此名。可是,快若闪电的洪涛,却瞬间被完全看不见的双剑狠狠的击飞,撞在了茶肆门前,连带着门前那几根搭起来的粗木架子也被他撞翻了出去,重重的摔在茶肆外面的路旁,掀起一片烟尘。
心中骇然的众人这才发现,一身轻纱粉衣裙裾翩翩的霜晴,双手中正握着一双质地如白玉、剑气如惊虹的双剑。
那是一对质地很是罕见的双剑,剑身如光滑细腻的白玉,剑柄上却映出一片亮丽的橙红,又有点点橙红色遍及剑身,掩去其白玉本身寒凛的剑气。
对着茶肆外面,还在一堆碎木片中挣扎起身的洪涛,霜晴淡淡的笑了一下,慢慢的轻声说道:“刚刚明明有人告诉你了,正如他所言,我的手是执剑的。我愿意为我的朋友倒杯茶,却绝不会给一个不三不四的醉鬼倒一滴酒!”
手中正端着霜晴刚刚倒好的茶,稳稳的坐在桌边的花满楼笑容温柔而愉快。
“闪电刀”洪涛本就是江湖中出名的人物,茶肆的客人里,本就有不少相互见过的江湖人。洪涛此番却在一个小小的茶肆中,先是被一身清冷孤傲的白衣人用茶杯泼水,再是被身姿婀娜的粉衫女子一剑打落路边,被人接连落面子,他的面色已经涨得通红,却也知道,自己今天是碰到了惹不起的硬茬子。
霜晴刚刚那一剑,将他重重击飞穿过茶肆,他的身上,却连衣服都没有被划破丝毫,这等掌控自若的剑气,着实惊人。而他却连霜晴是如何出手的、那对白玉一样的双剑是何时握在手中的,都不曾看到。那粉衣女子若非只是想稍稍教训人而并无伤人之意,他怕是还未看到剑锋,便已经死了。
灰头土脸的洪涛从一地木屑里满身灰尘的爬了起来,强撑着被人踩落尘埃的面子,咬咬牙抱拳行礼道:“洪某唐突,多谢姑娘教训!还望姑娘恕罪!”
洪涛自然好面子,可是,他更是个惜命而又识时务的人。
霜晴微微愣住,似是不曾想到,那不三不四的醉鬼还能做出这番知错就改大义凛然的姿态来。当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追究,便再不说其他。不过一个喝醉了的酒鬼而已,虽说行事无礼,但她总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取人性命。
却不料世事无常,因失了颜面,未免被人嗤笑而不得不暂离中原武林,远走千里的“闪电刀”洪涛,不过数月后,在一片萧萧落叶残霞满地的长街上,剑语西风,被西门吹雪只一剑,刺穿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