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从来不曾出过远门,一直生活在满朝文武描绘的国家强大百姓安康的美好画卷中,向来对于让百姓富足的皇室很是敬仰,当然现在应该说是骄傲和自豪了。
楚狂撇撇嘴,淡淡的说道:“诸位大人们所说的百姓安居乐业当然不是假的,不过范围只是京城百里以内,还有南方的广大地区,当然最富足的自然是颖州。西北这边算可以了,至少还有颖州往西北去的商队,百姓还能活下去,北门边疆就惨多了“……………所以啊,陛下的恩泽也只能笼罩京城那么大的一块地方而已,“……”
李臻大声呵斥道:“大胆!”
说完又觉得失态,强笑着对楚狂说道:“楚将军这话似乎有些没有分寸,被人听去不好,会被人参大逆不道的“…………”
楚狂翻个白眼,淡淡的说道:“这么激动做什么?这话还是陛下亲口说的呢……别奇怪,我亲耳听到的,不信的话就回去问问李凌,当时他也在场……”呵呵,大逆不道?郭御史,你要不要参本将军一本?”
郭审言隐约也听过传闻,说粱帝北伐的时候曾经自嘲的说了这么一句,苦笑着摆摆手。
李臻颇有些尴尬,讷讷道:“我不知道…………”
楚狂就如过去的十几年一直不待见李臻一样,瞥了李臻一眼笑了笑,纵马朝前跑去。
再往西走,官道再也没有平坦的模样,坑坑洼洼的让人头疼。
这边的百姓更苦难一些,砖瓦房都少见,窑洞和尊草屋多一些,有时候远远的能看到七八岁还光着屁股的孩童站在那里朝这边挥手喊叫。
李臻沉默了许多,显然事实摆在眼前,大粱百姓的生活远不如朝臣奏折说的那么美好。
冷云似是也有些感慨,不时的叹气。
楚南笑了笑,说道:“没必要唉声叹气,大粱地域广大,有些地方困苦一些也正常的,这边本就贫瘠,虽然困苦,至少还能生活下去,已经比以前好多了。还有,你看,百姓虽然困苦,但是脸上多半还是带着笑容的………总要一步步来的………”
这话听上去有些给皇家辩护一般。
李臻脸色好看了许多,到底还是对楚南比较信服,犹豫一下问道:“刚刚楚狂说的是真的么?漠北那边是什么样?”
楚南回头看了郭审言一眼,轻笑养说的:“状元郎去过漠北,你可以问他……”
满朝文武都不敢说的事情,郭审言怎么敢明着说出来?
郭审言听到楚南口中这句状元郎,真是有些尴尬,又看到冷云和李臻都看向自己,干笑着说道:“差不多………和这边差不多“…”
李臻回头看着楚南,恳求道:“还是你说吧,我要听实话。你一定知道的。”
楚南手中的马鞭轻轻的敲着另一只手的手掌,叹口气说道:“漠北的战线最长,战事也最是绵延,士卒死伤之后就要补充啊。征兵,显然不能去南方,太远了也会损害朝廷的威信,在京城附近当然也不行,颖州更是一点可能都没有“……,说到底,当然还得在漠北征兵啊,死的越多当然征的就越多还有军粮、军械、战马啊,都是要从漠北找出来的“…………”
板着手指数着漠北边民身上的沉重负担,一桩桩一件件,真的有些人让人沉重压抑。
郭审言去过漠北,低下头装作没听到,暗暗惊诧楚南胆子之大。
冷云和李臻便皱起沉思。
楚南突然回头,看着李臻说道:“你肯定不会相信,漠北每年都会发毕好多次的叛乱,…当然,每一次都被成亲王〖镇〗压下去了,消息也传不到京城去……”
李臻呆了呆,心目中皇家原本美丽的光环暗淡下去,低头问道:“为什么……“……”
楚南头也不回,回答道:“因为朝堂要打仗,陛下要名留青史,创下不世功勋……”
不知不觉中,宽敝平坦的官道已经变成了崎岖不平的小路,骑兵得小心的不让战马踏进沟里,步兵得努力让自己跟上队伍,还不能崴了脚。
车队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楚狂之前说过的话十分准备的应验了。
楚南看了看前后,没有发生什么大麻烦,经过一两个时辰的适应,队伍的行进速度倒是又慢慢快了起来,禁军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李臻突然跟上来,不顾自己的战马一个踉跄,信心满满的说道:“我想到了,朝庭也是迫不得已!为了大粱的兴盛长久,暂时牺牲一部分人是必要的!相比于整个大粱来说,漠北边民的牺牲是值得的”……………”
楚南愣了愣,为了一部分人的私欲去牺牲另一部分人的生命,真是好熟悉的丑陋嘴脸,果然不愧是盛产救国精英的皇家啊,笑着点头说道:“真是好悟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