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一家都给干掉了。但以子弑母,乃是大逆,所以特意来向亲爹请罪。
他跪下待罪,云青兰自然痛哭大骂,踢了他两脚,再亲手把他扶起,赞他“孝顺”,然后把余下的儿子都交给这个长子约束。
让儿子们去送圣旨时,他也特意把长子叫来,告诉他,如果大事成了,那他就是太子。
长子云重自然一心要替父亲把事办成。他担心他这一走,剩下的兄弟夺了父亲的宠爱,索性借着云青兰诸事烦杂,无暇他顾之时,把剩下的弟弟一个没落全带出来了。
云重对二弟、三弟说了继母的事。
行二的云剪倒抽一口冷气,再看这个长兄,眼光就不同了。
云重是在没有请示过父亲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继母一家性命了啊!这样的狠人,叫他怎么能不怕?
行三的云丰更是胆小,两个弟弟便对兄长低头,先表忠心,都道长兄最得父亲信任爱重,他们都是毛头小子,什么都比不过长兄。
云丰:“大哥最是知我!像我这等无用之人,日后有间屋住,有钱花就行了!”他看一眼云重,抢先道:“太子之位,依我看只有大哥才能担任!二哥,你说是不是啊?”云剪慢了一步,恨得咬牙,只好加倍拼命捧云重,说太子什么的,他绝对干不了!太子就是大哥,谁不让大哥当太子,他就跟谁急!
云重得两个弟弟支持,心中高兴。另外两个小的就不用管了,要真是看不顺眼,这次出来就把他们弄死,省得日后再叫他们知道继母的事来找他寻仇。
云剪深知大哥心意,就主动提出可以设局取两个弟弟的性命。
云丰这辈子累积的军功都是别人砍的脑袋,正经连一个人都没杀过。见这两个哥哥一个砍了继母全家,一个打算杀同父的弟弟,他站在一旁,肝都颤了。
幸好他的本事云重和云剪都知道,见他脸色青白,一副没用的样子,都嘲笑他。
云丰拼命点头,自承无用。
云重和云剪说好了,两边分兵,分头行事,毕竟他们要赶紧把事情办完,好回去送信。
云重先走一步,带人到河谷,负责说服河谷四家接旨。
他带着七千人,都是百战之师,决定先拿下河谷一姓,再诱其他三姓前来,将这四姓家主一起拿下,再叫他们接旨就容易了。
至于云剪就带着剩下的弟弟去那十八座城。
途中,云剪自然会取走四弟和五弟的性命。
云丰也在其中。云剪让他这段时间不要惊动老四老五,一切如常。
云丰却左思右想,都下不了手。
这日,云丰看到云展、云开两个,突发奇想,站定当地,让人把他们两人叫过来。
云展、云开一见是云丰,就知道要被整治了。可云丰“军功”多,军衔高,又因自身本领不强,所以身边蓄了许多武艺高强之辈。
两人跑是跑不掉的,只好上前行礼问好。
云家三兄弟整治弟弟的事在营中不稀罕,看到的都当没看到。说是整治,也可以说对弟弟们的磨练嘛。当爹的都不管,他们管个屁。
一见这里的事,周围的人一时间都走了个干净。
云丰叫人牵马来,他骑上去后,让云展和云开带兵在后面跟上,如果掉队了,那就要罚的。
这把戏已经玩过很多次了。
云展、云开交换了个眼神,都庆幸这回没玩打仗,如果玩打仗,那他们不能赢,只能输了,输了以后就要扮俘虏,那才折腾人呢。
两人连忙把不好带的刀剑都放下,紧一紧腰带,把鞋再给系一系,就赶紧跟在云丰马后跑起来了。
一路跑出了营。
云展、云开虽然小时候学武不认真,但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停的操练。一开始在营中吃了些苦头,现在苦头吃多了,经验丰富,跟马还是能跟得上的,不至于掉队。
云丰带着他们一口气从白天跑到晚上,已经离营很远了。
云丰停马时,云展和云开直接就趴在地上了,一动都动不了。
如果现在让他们再跑回营,那真是要了命了。
云丰放马去喝水,过来把二人踢起来。
云展和云开勉强爬起来,等这个三哥吩咐。
云丰把干粮袋、水袋和钱、武器都给他们,说:“逃吧。”
云展:“三哥?”
云丰:“继母已经去了。父亲要当诸侯王,国号为庆,此地便是父王的领地。他还要迎朝阳公主为王后,所以取了你们母亲的性命。”
如此晴天霹雳,但云展和云开并没有太吃惊,悲痛过后,就信了云丰的话。
云开:“三哥为何叫我们逃?父亲也要杀我们吗?”
云丰瞪他,“你可真够机灵的!没错,父王下令,动手的却是大哥。大哥担心日后你二人找他报仇,就要取你们的性命。动手的,就是我与二哥。现在懂了吗?还不快逃?”
两人瞬间退开几大步,可再看看怀里的干粮和武器,又向前走了两步。
云展:“三哥……”
云开:“三哥……”
云丰拔出剑来,怒喝:“还不快滚!!等我杀你们吗?!”
云展与云开掉头就跑,在夜色中,很快跑得不见影了。
云丰又站了好一会儿,抬袖抹抹脸,回去上马。
他的亲兵过来替他牵马。
云丰:“滚!我连马都不会上了吗?当我那么没用?”
一个汉子拿眼瞧他,“三公子,你今天才像个当哥的。”
云丰:“滚!我还不知道回去怎么交待呢!多在外面转几天,就说云展和云开跑了,我在找他们!”
另一个汉子替他出主意:“三公子,要不您就回去吧,找大王告状去。不管怎么说,四公子和五公子也是大王的儿子,大公子对两个小公子下手,大王未必会高兴。反正您已经得罪大公子了,大公子肯定会记恨你,您还是先找大王比较好。”
云丰摇头:“我放了老四和老五看在同脉所出的份上。但如果我去告了大哥的状,那又算什么?”
汉子说:“那您这样,大公子记恨怎么办?您不能不想想自己啊。”
云丰迷茫:“……不知道啊。”
他往天上看。
亲生的爹要当大王了,他日后就是大王的公子了。可……这日子怎么更难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