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顶着铜盆跪在柴房前,身上已经挨了十几鞭子,衣裳破洞处伤口干涸,血迹斑斑。
铜盆里盛了半盆水,水波一晃一晃。桑梓忍着疼痛不让水滴出来,不然便要挨板子了。
她从没想到进入叶府会是这样一场噩梦。李二夫人的不明落水,三小姐的陷害,让她觉得以后的日子一片黑暗。
天色渐渐暗了,守院子的婆子在外边骂了一声晦气!也不来说时辰到没到,脚步渐行渐远用晚饭去了。
桑梓竖着耳朵听了会子,这才艰难的放下铜盆,揉一揉麻木的胳膊,酸痛难忍。
忍不住扑簌扑簌的掉眼泪,又抬起胳膊抹干净。她想和母亲一样成为坚强、勇敢的女子,却终究无法抑制心中的委屈。
忽而,有极轻的脚步声。
桑梓赶紧端盆,苦于胳膊毫无力气,努力了几次,差点打泼了半盆水。无奈的她,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人入内,做好挨骂的准备。
那人背着微弱的光,小心的喊了声:“阿萝!”
“梨……花?”桑梓试探般道。
那人干脆面对面站在她面前,果然是梨花。
“你怎么来了?”桑梓没想到她这般落魄时,还能有人冒险来瞧她。
梨花眉头紧锁,二话不说的坐在地上,撸起她的袖子道:“来,我给你上药。”
桑梓一缩手,“嘶。不可。上了药叫婆子发现,会挨板子。”挨板子是婢女惩罚中最丢脸面的,光溜溜的屁股、屁股沟任由人打,有些气性大的,当场咬舌的都有。
梨花打开瓶子道:“你闻闻,一点味儿都没有。放心吧,这是草汁子和着蓝舌草调的,无色无味,不会被发现的。”
桑梓这才放松精神。梨花自带了个灯笼,就着微弱的烛光,勉强上了药。她又小心的帮桑梓理好衣裳,舒了口气。
“你是不是和三小姐是一伙的?”桑梓冷不丁道。
梨花下意识道:“什么?”
桑梓看着她,“为何那样巧,你让我往园子那边采花儿?”
梨花眉眼弯弯的笑望她,“阿萝,你疑心病真重。”
桑梓自认为脑子不够用,有些勾心斗角的事不太会,却不是傻子。她感激梨花涉险探她,心中疑惑未减分毫。“今日只有你来看我,我想拿你当姐妹。所以,你告诉我,你究竟在筹谋什么?为什么要牵连我。”
梨花眸光闪烁,一张清秀的小脸第一次呈现出阴谋之色。她张张嘴,最终吐出一句,“我不会害你。”
“梨花!”桑梓逼视她,“我不愿接受别人无缘无故的关心。你若不愿说,以后我们就此断了吧。你也不必对我这样好了。”
“阿萝……”梨花有些急,“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我对你没有恶意,照顾你,你非要弄明白吗?”
“是。”桑梓倔强的回答。
梨花叹了口气,幽幽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
桑梓眼神示意她继续。
梨花无可奈何的开口道:“我帮平姨娘做事,却不是她的人。”
“平姨娘曾是昌平长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婢,与我有一定的渊源,所以我帮她。我十岁进叶府,足足呆了七年。目的是想查清,当年公主殿下被害的真相。以及……公主唯一女儿的下落。”
“唯一的女儿?”桑梓有些惊讶,“三小姐不是找到了么?”
梨花点点头,“是的。隆武二年,公主殿下难产大出血,听说是由于胎位不正的缘故。公主殿下是皇家血脉,根据宫中归档的脉案,并未记录公主胎象有问题,怎得在生产当日血崩!”
桑梓一字一句道:“平姨娘说,是叶元氏命人下的手,害死了公主。”
梨花听了并没有什么惊讶之色,她只是淡淡道:“原来这就是姨娘与你交换的条件。只可惜,三小姐容不得你,你以后的处境会很危险。”
桑梓道:“今日之事我不明白。素日我从未开罪过三小姐,为何她要捏造落水之事陷害我。老太太竟然还相信了!”
梨花笑了笑,“三小姐陷害你,是为了打四小姐的耳光。阿萝,这就是大宅子。老太太其实已经调查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的。但于情于理,她都不会惩罚三小姐。一来,三小姐是主子,此时传出去不好看,是家丑。二来,真扯上了主子们,那事情便会闹得不可收拾了。李二夫人不是吃素的角色,定会闹的叶府上下鸡飞狗跳。”
“三小姐竟这样愚蠢?”
梨花道:“这里头的事大有玄机,三小姐只是顺水推舟。并不是主谋。好了,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重要的是,你应该相信我。”
桑梓看她道:“相信你?那你为何要调查公主当年死亡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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