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老爷子眼神闪过一丝冷光,轻轻哼一声,道:“要是责怪她,你已经再也见不到她了。”
南宫亮知道他老爸做得出来,心里一丝冷气游走起来的时候,不由对梦中游注入更大的仇恨,梦中游的釜底抽薪,是要他家破人亡啊!他深深吸了口气,轻轻低喃:“梦中游,我会让你知道,挑衅我的结果是怎么样子的。”
南宫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无语的看着他,心里暗叹:要说挑衅,是你抢夺人家的女人在先好吧。
当然,江湖,不是讲道理的地方。
江湖,讲究的,是你的钱多不多,权大不大,拳头够不够狠,仅此而已。
故此,看似是因为的一个风尘女子的引发两个男人的争风吃醋拔河纠纷,其实,是两个大家族甚至连锁效应套进了许许多多的家族势力参与进来形成了各大势力的一场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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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深夜,地点是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梦家。
赫连彩蝶这是首次受到了梦家老爷子的邀请。
大门大户贵族出身的赫连彩蝶虽然没有受宠若惊的激动,但当知道地点是梦老爷子的书房之后,还是忍不住一阵兴奋。
因为,她清楚,梦老爷子的书房,是他的私人重地,能够进入的人绝对不多,换句话说,能够进入梦老爷子书房的人,都是完全被老爷子视为自己人的人。
由此,彩蝶自然也知道了一件事情,老爷子已经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嫁出去的女人最盼望的是什么?
她独身远离父母,来到丈夫的家庭,最大的愿望,就是丈夫的家人把她也当做家里的一份子。
彩蝶见过梦老爷子好几次,但距离都有点儿远,而且基本没有正面研究过,说到底,做儿媳妇的,辈分低了一层,盯着长辈看,是很不礼貌的。
现在,由于书房不是很大,距离缩短了许多,她就算是有心继续回避继续坚守礼仪孝义的阵地也很难了,幸好,旁边的梦夫人温柔抓起她的手腕儿轻轻的拍动,温柔的道:“丫头,还习惯吗?”
彩蝶抬起头,看着旁边这位看上去四十出头其实已经五十出头的端庄夫人,笑了笑,轻轻点头:“还好呢,娘。”
梦夫人轻轻叹气:“丫头,小游打小被我们宠坏了,无法无天的很任性,可苦了你啦。”
彩蝶轻轻丫头道:“三少毕竟还是年轻,年轻人就得有年轻人的活力,如果他整天循规蹈矩死气沉沉的,那才糟糕顶透了,感觉嫁了个老头子呢!”
“咯咯咯咯咯咯!”
梦夫人被逗笑了,甚至,老爷子也忍不住露出深深的笑意,刀削般棱角分明却英俊得让六十岁同龄的男人充满嫉妒恨,他呵呵一笑,缓缓道:“丫头,你是那个兔崽子打自十岁以后我第一次所听见的称赞言语。你可不知道啊,他啊,从小就习惯了欺负人了,开始有些人上门投诉,我们是大家大户人家,在不容自己人吃亏的前提之下,只好吩咐下去让账房先生赔偿人家钱款,赔啊赔,都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那个时候啊,账房先生老是跟我诉苦,我就不耐烦的向他摆手——哆嗦什么,只要咱家的人没受委屈,再多也赔。”
彩蝶暴汗,摊上一个如此纵子行凶的爹,不翻天那才叫怪呢!老爷子微微苦笑:“他虽然整个就败家子的样子,但比起两个木讷的哥哥来,还是让我比较安心的,起码,不会吃亏。”
梦夫人好像不太乐意的样子:“他哪里败家了,自从十五岁以后,就开始给家里赚钱了,到现在为止,他赚赚取的钱最少比当年赔出去的钱翻了好几番呢。”
老爷子没好气的道:“他那是耍.......”
“耍流氓”三个字老爷子不好意思说出来,梦夫人却没有任何顾忌的,眼神还闪闪发光的充满了无比的骄傲:“耍流氓又咋地,耍流氓也是一门技术活好吧?”
老爷子无奈的呵呵笑了。
彩蝶也笑了。
东拉西扯了一会家常之后,老爷子才神色一凝,极是凝重的看着彩蝶,道:“丫头,你是不是鼓动那混账小子去抢女人了?”
一个为人妻子的女人,居然鼓动自己的丈夫去跟别人抢夺另外一个女人,这种极富挑战性的行为,自然比父母纵然儿女无法无天更让人难以体会或感受,如果一定需要打个比喻,可以看是一对富裕的土豪夫妇当中,丈夫或是妻子鼓动山贼劫掠妻子或丈夫的钱财。
这,应该是一件非常非常愚蠢的事情。
梦老爷子夫妇盯着彩蝶看,他们的眼神里面绝对没有一丝儿的代表愚蠢的东西,而是,弥漫着一种深深的疼惜与温柔。
梦夫人感觉眼角有点儿湿润了,抬起指尖轻轻划去某一些仿佛难以看见的感动。她同样身为女人,才能够真正的体会和理解自己的男人把他的爱切割为几份投送到其他女人身上的酸痛与无奈。
梦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叹息:“丫头,你是一个有魄力的孩子,我非常的欣赏。但是,这一回,兔崽子恐怕要吃亏了。”
梦夫人也是冰雪聪明的女人,轻轻点头:“不错,小游越界过去,明面上是对南宫世家,其实,已经无形之中,迫使四大世家抱团作战了,他单枪匹马的,我有些担心了......”
老爷子摇摇头:“这些不是重点,我们都是生意人,作战的方式,很可能会转到商战范畴之中。”
梦夫人冷笑:“那更好,我们的钱庄控制全国大小城市无数,将与他们合作的所有家族资金凝滞,看他们的生意还有谁做.....”
老爷子道:“夫人,没有那么简单,我们梦家虽然在很大的程度上控制了资金的流转速度,但是,四大世家却完全控制着江南的水运航道和纺织工序;换言之,我们梦家只是可以压制资金运作的速度,却终是不可能无限期的冻结不放;然而,江南的水运航道却是江南商家赖以生存的渠道,谁轻谁重,一目了然。”
彩蝶道:“阿爸,如果真出现那种情况,官府若是强制要求水运航道给予开通,他们敢公然拒绝吗?”
老爷子看着她,眼里露出一丝内疚,因为,很早的时候,他就开始提防这种情况发生,所以,赫连彩蝶,几乎是他某个构思之下产生的牺牲品。
老爷子叹息道:“到时再说吧。”
彩蝶道:“不,爸,我明天一早就回去,跟爹说说去。”
老爷子想了想,道:“还不知道这个兔崽子带没带人过去的。”
彩蝶道:“这个彩蝶倒是知道,他们所谓的‘江南四大公子’都凑齐了。”
老爷子眼神倏然一亮:“哦,郭林,于康,黄岩,都去了吗,嗯这下可放心多了。”
彩蝶非常郁闷:“他们不都是一些没事凑合吃吃喝喝的流......”
“流氓”二字彩蝶依然无法说出口。
老爷子却笑了,居然很开心的样子,跟他的妻子刚才几乎没有两样的语气:“流氓嘛,真是一门技术活,绝对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耍的,更加不是任何人都耍得起的。”
彩蝶忽然心里面升起一丝丝的无奈与悲哀,好像是,仿佛是,应该是,自己走进了一个流氓家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