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神乎其技

    被认出的刘悦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到现在才被指认出来，他也觉得很意外：“我、我是！”

    他慌乱之下忘记变声，几个考官看着他有人皱眉有人苦笑。刘悦的运气很好，其实他的易容装扮能力在这十一个人里头顶多中等偏后，他没被马上认出来的缘故，是因为苏翩紫的存在，混淆了大家的视线。刘悦天生体形比较肥胖，武道修为也只是脱胎境中间水平，人人都知道他要靠武道修为大幅度改变自己的体形变成瘦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顶多做一些局部调整。

    偏偏现场有两个大胖子，而且苏翩紫一直刻意模仿刘悦的神情举止反应，导致五个考官一时无法判断这两个究竟谁是刘悦，于是才让他“逃过一劫”。真正让大家吃惊的是苏翩紫，即使到了现在，都没有人能够看出她那张猪脸究竟是怎么变出来的，显然不是脂粉或者其他物料堆砌的，身上的“肥肉”如果用挑刺的眼光仔细看倒是看出一些端倪，不过这也够出色的了。尤其是苏翩紫完成这全套装扮，跟其他有武道修为的弟子一样，仅仅用了一刻钟！

    “你是苏翩紫？”苏泊云几乎想揉揉眼睛。

    先前那个骄傲倔强的清秀少女跟眼前这个神情闪烁、脑满肠肥的高大胖子是同一个人？

    “是的。”嘶哑的声音自那个大胖子口中发出，好像树皮互相用力摩擦时发出的噪音一般让人耳膜发麻。

    这声音竟然是一个小姑娘发出的，她是怎么办到的？整个考场轰动起来，神乎其技啊！苏翩紫勉强说了两个字，被辣椒水呛伤的喉咙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稍微大力呼吸都疼得她脸色发白。她变声虽然很成功，但喉咙却不可避免地受了重创。五个考官根本没想到一个女孩子会舍得用这么残酷的手法对付自己，只为了通过一场小考。

    大部分人看来以苏翩紫的情况，继续参加小考几乎是一种傻子行为，就算让她侥幸成为中级弟子又如何？高级弟子的小考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通过的，就为了一个底层中级弟子的身份而冒上彻底毁坏喉咙声带的危险，简直愚不可及。

    没人明白苏翩紫在挣扎什么、追求什么。不过到了此刻，所有人都知道，苏翩紫今日的小考将会再次获得满分。她已经过了最艰难的一关，成功骗过了所有五个考官的眼睛，剩下的部分—维持变形效果至少半个时辰，对于别的依靠武道修为改变形貌的应考弟子而言是雄关天堑，对于用外物改变形貌的苏翩紫而言，却是轻松非常。

    没人注意到场中苏天华与场外苏曼曼剧变的脸色。苏天华万万没有料到，苏翩紫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创造奇迹，他静不下心来去细想她是如何变成这副样子的，只是在心底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我输了！我竟然输了！我竟然输在一个没有武道修为的小丫头手上！

    一股深深的耻辱感将他淹没，如果不是仅余的理智在提醒他现在正在进行小考，他可能一刻都待不下去，更别说分神维持自己变化过的外形。接下来不到一个时辰的光景，绝对是苏天华有生以来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他几乎每时每刻都感觉到来自周围其他弟子的指指点点与异样目光。不同的是，从前这些指点目光里蕴含的是惊叹赞赏与羡慕嫉妒，而今日却完全是看热闹的戏谑与幸灾乐祸。

    往日他得到的荣誉赞美有多少，今日他承受的嘲讽奚落就有多少。在这样的情况下，苏天华勉强支撑了半个时辰又两刻钟，终于支持不住，真元耗尽恢复本来的模样。苏章看在眼里，微微摇了摇头，师父太过看重这个天才孙子，光顾着教导他武道，却忘了好好磨炼他的心性毅力，但愿经过这一轮的挫折，他能找到自己的不足，否则恐怕他的天才美誉真的就要到此为止了。

    其他剩下还能继续参加小考的三名考生包括刘悦都只是勉强撑过半个时辰就挺不住了，勉强得了一个及格分。这第十七场小考毫无疑问地以苏翩紫满分完胜告终，苏翩紫向几个考官行过礼，到宫殿里取回自己的大箱子，爬到浮云的背上飞快离开。回到暂居的小竹屋，附近再没有别人，她松手放下箱子，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就晕了过去。

    旁人看她轻松获胜，但没人知道那一个时辰里她有多难受。蜂毒严重过敏的种种症状，加上喉头与胃部的绞痛，几乎令她当场晕厥在地，全靠着一股不肯服输不肯放弃的意志苦苦支撑。回到自己的小窝，终于再也撑不下去……

    昏迷之中，似乎听到有人在身边说话交谈，有人细心地在她的脸上手上涂抹一些凉冰冰的东西，又给她灌下了一种带着花草香气的药汁。身体似乎舒服了许多，她睡得更沉，渐渐地，再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熟悉的雀鸟啼鸣声，还有浮云在屋外踏步、“吭哧吭哧”喷气打响鼻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满室暖暖的阳光，带着周围树木竹林的绿意，一路洒落在她床上。

    苏翩紫眨了眨眼睛，想起昏睡之前的事，直觉地抬起手来看。昨日肿得如猪蹄一样的手已经恢复原本的纤细白皙。再摸摸脸蛋和颈项，皮肤平滑如昔，完全没有疼痛肿胀的感觉，甚至连咽喉也不像先前那么痛彻心扉了。

    在她昏睡的时候，估计真的有人喂她吃药治疗，而且疗效好得出奇。苏真真已经不在了，那照顾她的人是谁？

    “浮云？”苏翩紫扬声召唤在屋外徘徊的神马。

    很快，浮云的大脑袋从窗口探了进来，咧嘴笑道：“你醒啦？啧啧，韩长老的药很有效嘛！”

    “韩长老？”苏翩紫奇怪，她依稀记得这名在她到千狐洞第一天就见到的老者，这半年来双方再无交集，怎么会是他给自己送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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