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后,韩语苓就打扮停当,带上墨竹沉香来到他跟前,急急地催促他出发。
姚国公府的马车很快就离了姚国公府的大门,只是才走到半路就遇上永宁侯府派来的人,只见那名小厮看似神色匆匆却又掩不住眼底的喜意,一看到姚振荣便欣喜地喊道:“姑爷!您和大姑奶奶这是要往哪去?小的正要去姑爷府上报喜呢!”
“报喜?侯府里有什么大喜事吗?”姚振荣愣了一下,他原以为侯府里的大事不会是什么好事,可没想到却是喜事,一时忍不住有些莞尔地问道。
“大奶奶有喜了,可不是件大喜事?!大爷开心的给咱们好些赏银咧!”那小厮约莫十一二岁,正是活泼调皮的年纪,听到姚振荣的问话,便有些手舞足蹈的模样。
“大嫂有喜了?!真的吗?!快点!快点!我要回去看看大嫂。”韩语苓在马车里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知为何忽然探出头来着急地喊道。
韩语苓对于唐氏居然在此时有喜的事感到非常惊讶,她记得大嫂嫁给大哥快六年才有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孩子,也正是因为太久没有传出孕事,大嫂身边的大丫鬟还曾因此生了异心,差一点就爬上她家大哥的床,后来被大嫂及时发现并送回娘家,听说不久那丫鬟一家子人都被唐国公夫人给发卖到外地去。
不过假使事情到这里就结束,原主的记忆也不会那么深刻,偏偏那个丫鬟是个白眼狼,后来不知如何投靠到韩语蓉那边,在永宁侯府势微之后,那丫鬟借着探望故人之由混进侯府内宅,然后害死了那时才五岁的侄子韩远信。
所谓人死灯灭,即使后来找到那个凶手也让她认罪伏法,却再换不回侄子那一条无辜的性命,甚至到现在为止,韩语苓多次翻着原主那些过往的记忆,她也仍旧想不明白,韩语蓉对永宁侯府这个家怎地就没有半点情谊呢?
原主的记忆里,这件事是永宁侯府上下多年都不能抹去的伤痛,因为当时诚王初初登基为帝,朝廷动荡未定,身为贵妃的韩语蓉凭着她的智慧为新帝铲除异己,却不幸在无意间查到大哥与宁王旧部还偶有往来,韩语蓉为了表示她的公正无私心,竟派人对韩远信下毒手,连向圣上说句求情或解释的话都不曾…要知道那是大哥大嫂唯一的孩子呀,她居然能狠心地不顾兄妹之情,韩语苓每每想到这些就觉得可恨。
可惜原主前世还真是个单纯的后宅妇人,即使那时从罗景淞口中知晓这些事,却从未想过改变这些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好不容易重生一回也没有让原主得到多少教训,想想在她穿越而来代替原主之前,原主不是仍然一心一意地扑在罗景淞身上吗?如果不是她来的话…如果…。
“别急,韩大奶奶好好地在侯府里又不会跑掉,倒是妳这般急切才真会叫人觉得不安。”姚振荣听出韩语苓话尾似有些不对劲,便二话不说地舍了马匹给一旁的吕易,利落地钻进马车内,对于妻子突然显现在脸上的几分惊惶之色并未过问半句,只是轻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好久没有想起那些事了,可是这阵子却…。”韩语苓压住心里的恐惧,她明明晓得如今的韩语蓉绝不可能再像原主前世所遇见的那般,有着一手遮天的本事,偏偏还是会无端生出一丝不安,又或者这仅仅是因为许多事都与原主曾经所见的不一样,以致于她也渐渐地没有一开始自以为拥有原主的那些记忆就能掌握未来一切的底气了。
“妳思虑太甚了,本就是梦里见到的几件无根由之事,如何能与妳我亲眼所见到的一模一样?先前知道妳心里恐惧,所以便不愿再问妳还记得哪些事情,但我也不想妳总在那个漩涡里跳脱不出来,况且如今妳所看见的一切难道会比妳梦里见到的那些结果还差劲吗?妳又何苦执着于或许永远不会发生的事?”姚振荣轻轻拨动韩语苓的发梢,柔声地劝慰道。
姚振荣确实不知韩语苓此时心中所想的事情,毕竟那一个晚上,韩语苓也只挑了些当时记得的事同他略提几句而已,姚振荣虽是是记在心上,却因后来发生的种种情况,使他对这韩语苓那日所谓的梦境有些抵触,加上韩语苓也是无意间地避提那个梦境,所以两人之间一直不曾再提起关于那前世今生的梦境之言。
韩语苓张了张口,想反驳却又无可反驳,她当然知道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不管对她或是对原主,只能说她们那个性子哪~对小娃儿都是心软,像那时,原主明明已经知道儿子不是亲儿子,仍没有大吵大闹地逼着安阳侯府弃了那个孩子,她心里想的只有两人十多年的母子养育恩情,侄子死讯传到安阳侯府时,她也是哭得惨兮兮,就是这样的情绪刻在骨子,所以连带着她也跟着心慌起来,若遇上别的事,她还能淡定地当个旁观者,可牵扯到孩子的事,她就淡定不了了。
许久,韩语苓才闷闷地冒出一句:“我记得梦里头,大哥大嫂可是成亲六年才有孩子呢,这会儿突然蹦出孩子来,我难免有些惊讶,也想着怕爹娘和老夫人会空欢喜一场。”
“妳呀~。”姚振荣宠溺又无奈地叹一口气,这生儿育女之事本非人力所能掌控的,韩修昱与唐氏成亲一年就传出喜讯,谁听了不会高兴万分?偏偏只这丫头会因为这点小事反而不知道胡思乱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