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卖萌的水分,但这确实是沈棠思喜爱这首诗的初衷。
沈洛听罢,脸上严肃的面具再无法保持,顷刻间变成温润美玉,笑痕微澜。在一身石青色银丝暗纹团花直裰的衬托下,端的是“有彼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沈棠思暗自庆幸,在沈爹爹与沈娘亲如此强悍的基因组合下,自己没有长成一副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妖孽相实在是太符合自己一贯低调的原则了。沈同学表示,自己那慵懒的灵魂实在hold不住太强大的外表,咱的要求不高,清秀小佳人已足矣。
沈棠思偷瞄一眼沈爹爹的表情,知道自己这是过关了,欢喜地迈着自己的“小狗腿子”跑到沈爹爹身边,小胖手拉住他的衣袖,眉眼弯弯地谄媚道:“爹爹,刚刚持墨说了,这月的邸抄已在您手中了,您什么时候看好给四儿拿回去临摹吧。”
沈洛对于小女儿的眼光实是不能苟同,那邸报上刻板的字难道还能比得上自己那一手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的颜体?
“边上站好,等爹爹看完再给你拿回去。”沈爹爹决定小小地惩罚下这眼光极差的女儿。
“噢……”沈棠思瞬间蔫了,眼睛却迫不及待地瞟向沈爹爹手中的邸抄,囫囵地看了几行,突然间小声囔道:“爹爹,这里面有提到您和谢伯伯呢。”
沈棠思看到的是沈洛调任福建布政使以及谢大老爷谢安华调任云南布政使的消息。沈洛却像没有听到似得,他双眉紧蹙,眼睛盯着邸抄上的一处,陷入了沉思。沈棠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福建都指挥使夏祈平奉圣命远去孤岛整顿海防,归途遇风浪,随行五百余人均卒,尸骨俱无,圣心大恸。”
古代船只失事,除非有非一般的奇遇,基本上是尸骨无存的,因为当时的救援技术近似于无。
这位夏大人乃夏首辅的嫡次子,是个厉害角色,不喜文而武艺奇佳,沈棠思私以为这是夏首辅为将来五皇子的夺嫡事业布下的一枚大棋,夏首辅此时虽权倾朝野却无兵权,五皇子亟需这方面的助力,夏祁平此时已爬上福建都指挥使的位置上,进京协掌兵权指日可待。
就是这样一位英才却罹难海上,夏首辅和夏贵妃必是痛心疾首,至于圣上嘛,圣心大恸肯定是没有,幸灾乐祸比较可能。你说你夏家都已经在文臣方面权倾朝野了还想染指兵权,是个皇帝都得猜忌不爽吧。
一时间,书房一片寂静,沈棠思耐心地候着,环顾四周,被楠木嵌螺钿桌案上新添置的玉壶冰墨吸引了注意,前几日读《长物志》,讲到一方好墨应是"质取其轻,烟取其清,嗅之无香,磨之无声"。
沈棠思觉得自己的小胖手痒痒的,好想把那方古朴清雅的玉壶冰墨拿起来品鉴一番。
就在沈棠思伸出小魔爪马上就要够到桌案上时,负责守在外院的持砚神色焦焦地跑进了书房,稍稍平复了下呼吸,道:“老爷,平海卫周边庶民来报,昨日近海滩上突现数十具浮尸。”
“那些个浮尸可有穿着将士铠甲?”沈洛眼中浮起惊色,转瞬间恢复平和,淡淡地问道。
持砚看自家老爷一派轻松的模样,不由得面色微红,很快回到平时的专业状态,回道:“并未,据来报庶民称,浮尸皆着我大郁朝平民服饰,奴才刚已去平海卫了解情况,出面的是李吏目,传达他们指挥使大人的推断,说浮尸是假扮成大郁朝庶民的倭人,在出发至本县海边劫掠的途中遇风浪,奴才有惑的是,这行劫掠之事的倭人中怎会有老弱妇孺……”
沈洛神色严肃地听着持砚的禀报,忽而眼角余光瞥到站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小女儿,立马不淡定了,摆手让持砚停下。四儿前儿才病愈,可不能让这种事吓着她了,虽然看女儿那样子一点不像被吓着。沈洛自我安慰道,这是无知无畏啊,他的女儿当然还是天真懵懂可爱滴。
“四儿,拿着邸抄回木槿院临摹吧,爹爹还有事要处理,明日爹爹陪你和娘亲去源清寺可好?”
沈棠思自然是恪尽乖娇娃的本分,点点头,甜甜地道了句“爹爹辛苦了。”就拿起邸抄退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