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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畅打断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莫忘记江家四房现在也不是闲着,北疆的战事纵然占了上风,但也没有达到压倒性的优势!我算过镇北军的辎重,虽然目前还够用,但照眼下的战况,朝廷三个月之内就要给他们补充——这一战还有得打!”
“如果秦国公在时,肯定不会让任何人的私怨去影响军国大事,但江家大房跟三房就不一定了,这两房与四房结怨太深,以他们这几房的性.子,化解的可能不大。所以江家大房跟三房固然担心一旦秦国公去了,四房会立刻收拾他们;四房何尝不担心,这两房歇斯底里之下来个鱼死网破?!”
战争时期后方不稳,这对前线将士来说是何等要命?
“所以秦国公卧病这事,对江家诸子孙来说,麻烦是一样的。归根到底,是因为他们中间还没有人能够取代秦国公!大体说来,他们各有顾忌,不说势均力敌,但差距也不是很大。”薛畅淡淡道,“这种情况下,纯峻那边必须胜——不为别的,就为不给江家大房与三房希望!”
薛弄影迷惑道:“若无希望,他们岂非就要鱼死网破?”
“正常情况下会这样,但现在有个绝好的台阶:夔县男病危,大房一房人都回夔县去了。”薛畅淡淡道,“两地迢迢,这一去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回来。所以大房如今倒是可进可退——镇西军败,他们可以再次图谋兵权;镇西军胜,尤其是纯峻若能一战成名的话……江天骜大可以借口陪伴老父、或给老父守孝,直接致仕!”
“怎么说他们都是嫡亲堂兄弟,江天骜如果退让到合家归乡务农的地步,江家四房也犯不着赶尽杀绝!”
“江天骐也一样!”
“因此只要镇西军败,不但西疆失利,朝中也将再起纷争!为了大瑞好,他们必须胜!”
薛畅叹了口气,“淮南王之所以亲自上门来拜访我,不仅仅是因为他如今站到了江家四房的立场上,也因为他也看出来了,镇西军此战若败……大瑞将有元气大伤、损及国祚之险,到时候两大边军是否还足以震慑异族都不好说——只是沙州何其之远,战机倏忽,就是想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祖孙两个的谈话没多久就送到了国公府。
各房抄录一份看罢,反应各异。
大房如今没人在,留守的心腹不便越俎代庖,谢过江天骐的分享,匆匆浏览后,就赶紧派人快马送去给江天骜。
三房自然极是愤怒:“老匹夫!既知我不忿你居正相,如今还敢这样大放厥词!真以为你有几分才学,就是谁也不能动你了吗?!他日若落到我手中,必叫你后悔莫及!!!”
“父亲,薛畅自己也说了,西疆之战他也帮不上忙,何必理会?”
“真是蠢材!”江天骐气恼之下大骂儿子废物,“他都盼着镇西军大捷了,你觉得会不防着镇西军战败之后,咱们趁势发难?!这番话就意味着薛畅虽然帮不了秋静澜行军打仗,接下来却会针对咱们房里还有大房将来在朝堂上对秋静澜落井下石——幸亏你们祖父始终对他防着一手,早早在他府里布下棋子,如今你们祖父不能视事,这些消息咱们可以直接看到,不然被这老匹夫阴了都不知道!”
四房接到消息时,夫妻两个正腻在一起,秋曳澜索性就势趴在丈夫肩头看完,正要说话,江崖霜忽道:“你觉得兄长此战若胜,大房与三房自请归乡务农的可能有多少?”
“不好说啊!”秋曳澜沉吟,“薛相太过于以己度人,用这法子来推测两位伯父可未必能准。富贵权势享惯了,要撒手哪有那么容易?自古以来能够这么做的人,莫不是青史留名的一时人杰!我不觉得两位伯父有这样的魄力!”
无论江天骜还是江天骐,都不是自己奋斗上来的,而是在长辈的荫庇之下,可以说比旁人不知道轻松多少倍就拥有了现在的一切。这样的经历,要何等的智慧才能够明白“激流勇退”的道理?
再说,无论江崖月还是江崖情,都是各自房里的出色子弟,这份血仇也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所以咱们也要开始预备了,无论西疆之战是胜是败,这府里怕都不能太平!两线战事但有变化,朝上、京中、府内,都不知道会有何等变化!”江崖霜合上眼沉思片刻,道,“明日你穿得正式一点,我会召集幕僚拜见你,以防万一!”r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