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种,功用各自不同,不过大部分需要的条件都很苛刻,胡炭当前能布置出来的入身阵也才几个,但用在眼下却再合适不过了。此时阵基碎裂,阵文损毁,坎察三人还都灵气枯竭受了重伤,他需要雷闳帮忙争取一段时间来重做布置。
那边的郭步宜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其中有两次,阴月双镰圣的刀臂堪堪在他将避入虚空的瞬间劈中了他,虽然受伤不重,但已经扰乱了他的节奏。可就在这样艰难的逆境之中,郭步宜仍然将他的缜密心思和能力发挥的淋漓尽致,他并不是毫无方向的乱躲乱闪,每趋避之际,总会在一些关窍所在留下点影响。控虚之术和死气之烟成为制敌利器,追躲之间或烟开雾散,或冷刃离合,下手总有收获,不是躲闪不及的虫师被死气夺取生机变得衰弱,就是狰狞的虫豸成片扫落僵毙,驭鬼师早看出这无数毒虫才是胡炭阵局的巨**烦,因此节节败退之际,还在竭尽全力的帮助小童消除威胁。
再片刻之后,谢护法的两名随侍更被他伤到了一个,另一人见机早,躲避到毒蛾群里让过了一劫。
“还没好么?!”雷闳等着小童在他背后书画墨咒。不用睁眼去望,他已经从郭步宜散乱的呼吸声中判断出驭鬼师已被逼入山穷水尽之地。其实胡炭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开启墨盒,到提笔在他胸腹肩头,额头画阵文,才用了小片刻,眼下正在画后背的阵元凝聚咒,这咒完成之后,雷闳自身便同具阵元、阵基、阵眼三要素,如同一个活动的阵法,能力必然更上台阶。
“好了!”胡炭在雷闳背上重重捺下一笔,雷闳起身踏步,也来不及检察体内情形,便毫不迟疑的迈出阵去,哪知就在下一刻,壮汉和阵里的小童同时都听到了谢护法的暴喝:“着!”
“蓬!”郭步宜发出闷哼,被大力击中,重重的撞到了崖壁之上。
“郭师兄!”“郭叔叔!”雷闳和胡炭同时大喊。雷闳拧身一个冲刺,飞出阵来,正看见无数绒蛾像被涡眼吸引的白浪向崖脚下冲击,那里郭步宜正单膝跪在碎石间,乱发散覆,大量的黑色烟气从他衣襟隙处缭绕蒸腾,密密的笼住上半身,还在向两边缓缓扩散。但这些烟气已经不像先前初见时那样凝聚成大团了,而是一小缕一小缕的各自缠绕,似乎下一刻就要淡化成无形。“我来帮你!”雷闳大喝道,脚下疾捷术合上脚胫,大步流星飞奔过去,谢护法见了雷闳的怪模样,略略一怔,不知为何才一会儿不见,这汉子怎么就大变了形貌,看起来倒跟虫临术倒颇有异曲同工之处。
雷闳的功法偏向于一对一硬撼,无论是惊雷箭还是奔洪拳,应付起数量众多的毒蛾都不太趁手,站在郭步宜身前阻截得几下,已感觉难以应付,还是郭步宜抓着他的手肘艰难站起来,凝聚烟气在身前布成一道活墙才缓下了形势。
等得雷闳两度逼退上来抢攻的谢护法,郭步宜低声告诉壮汉:“我中毒了。”
雷闳‘啊’的一声,大惊失色。他对罗门教的功法颇有耳闻,谢护法身为罗门教里执掌高位的尊崇人物,所用功法毒术必非寻常教众可比,以前所听说的罗门教下毒手段已经足够骇人听闻了,眼下郭步宜中了他的毒,这可怎么办才好?
“我需要……找一个地方解毒,恐怕不能再坚持多久。”
“你到阵里去。”雷闳说道,又是一招奔洪拳,凌厉的拳风让谢护法不得不再次后退。“胡炭的阵法很厉害,他应该能够帮你缓下点时间。”
“不行。”郭步宜摇摇头,咳嗽说道:“很麻烦……咳……我的功法有点不一样……你也知道的,我需要找……特殊的场所来恢复元气。”
“好!”雷闳也不迟疑,大喝一声,道:“那我帮你打开一条道,你自出去吧,好好保重!”郭步宜是何等谦抑的人,但连他都这般说了,可见谢护法的毒术对他创害有多深。说话间加咒惊雷箭出手,把谢护法轰得惊怒交集,受了塑魄法和天火随身的雷闳,功力大涨,这两下交手,竟隐然有同老者分庭抗礼之势。
“你们坚持到……天亮,会有人……来帮忙。”郭步宜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几句话似乎耗费他极大的力气,他用力的扣着雷闳的肩膀,道:“帮我……跟小胡兄弟……道别,我走了!”说完踊身便倒,身体在将触地面的刹那,“嗤嗤”尽数化成黑烟,急向上空盘旋而去。
“往哪里跑!”谢护法暴然大喝,蛾翅颤动,一转一折已经扑到了烟气上空,两只阴月双镰圣也一同闪到他身侧,谁料底下隆声传来,磅礴的气息未近身已让人生出不可与抗之感,正是加咒惊雷箭!
“雷闳!”谢护法心中又恼又急,这痴蠢汉子化形过后,功力竟然上涨得这么多,实是让他始料不及,刚才发的几招惊雷箭,劲大招沉,冲击速度又快,远远感应到就已经觉得是极大威胁,便是以他的自负,都不敢直当其锋芒。
“咻!”控虚之术也是不能硬架的攻击。谢护法怒发如狂,这片刻打斗下来,处处掣肘,就是他城府甚深,也都忍不住怒气爆发,仓促间只得再躲得一躲,却又被郭步宜突然释放的煞威打了一个愣神。毒蛾和阴月双镰圣交错成的拦墙在这瞬间露出空隙,浓密的烟气一下全钻出去了,瞬间散成虚无。
阵局之中,就在郭雷二人跟谢护法交手的时候,胡炭也没有闲着。略略观察过秦苏几人,见三人伤势虽重,但饮符下去之后,状况已经有所缓解,不由得略放下心。那块巨岩挟势坠砸的冲击实在太大,就是有十四万鱼冲的拼死阻拒,阵元伤损仍然难以避免,其中更以最卖气力的穆穆贴的伤势最重,被震荡过后,连呕出好几大口血,地面上漓漓都是殷色,连两边手臂都被崩得皮肉翻卷。
胡炭开始修复阵局。在刚才的对冲之下,不惟是阵元,连阵基,阵文都都遭到损毁。四条半人高的外墙被阵力磨去大半,墙上处处裂隙,只怕已经受不了太强烈的冲击了。原本被写满空地的运阵符文,更是毁掉十之七八,变成松软的土粉散落各处。枝叶摇净的秃木之下,‘……择是而居之,择非而去之……’‘不见其障……’零落的阵文歪扭倾塌,不复完句。间有一两个‘成’‘毕’单字还顽强挺立,然而字首字尾,被磨碎的阵文都湮成浮土,半覆在绽裂成蛛网状的地皮裂纹上,灶灰一般直列成排。
“郭叔叔受了伤,雷叔叔一个人只怕也拦不住老家伙,却该怎么办才好?”他记得郭步宜先前说过,坚持到天明就有人来救助,但眼下秦苏仨人都不能太使动力气了,阵局也变成这个状况,想要坚守到天明,谈何容易。
眼下所可倚仗的,就只有受了塑身的雷闳,还有半残的白虎吞舟局。
胡炭在心中思索着,然后开始出手布置,坎察三人此时已跟废人无异,一切都只能靠他亲身施为,扶稳阵墙,合入泥沙拍实,计算生克五行,设阵引,埋符,一一张罗。不管怎么说,他总要努力支撑到天亮才好,好在罗门教的毒虫已经被郭步宜杀得几乎净绝,最大的威胁已去,这时用个巧阵也许能有出奇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