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两个捕快待要不理会,可是胡炭拼出性命的招式,却非轻易便能抵御,更何况在这些虫子之中,却还有几把寒光闪闪的利器。两个捕快纵然自大,也不敢用血肉之躯来硬受,刀锋砍到一半,不得不先圈转过来,挥舞成两面雪盾,将落雨般的杂虫碎物劈开。
“杀!”胡炭又喊,再甩出一波毒虫来,人也趁着机会跨进丈许。
鲁大人见状,面色一沉。对身边地十一名捕快命令道:“动手!拦住他!”
“呛啷啷!”的连响,前面十一柄长刀尽出,三个来拦胡炭,另外八个捕快急掠出去,在半空便挥起了刀锋。“姑姑!”胡炭嗔目大喝,此时人数众多,又分成两批,再投虫也难以牵制众人了,胡炭着地一滚。便在三柄利刃落下的瞬间,奇诡的一翻一折,不知怎么就翻越而过,扑到了秦苏脚下。
三名捕快刀锋切入地面,而敌人已失,不由得均感恼怒。虽然已经明知胡炭的身法奇诡莫测,难以预判,但却没料到竟然变化如斯,不费吹灰之力便从刀网中逃脱开去,要知道。三个成年捕快无论从实战经验,还是真实能力上说,每一个都要比小贼强大许多,但就是这样,合力之下也没能将小贼拦住片刻。
“咚!”一直站在鲁大人身后地一个捕快闭起眼睛发动了伏心术,双拳交握。拇指分八,中间却空出一洞,这正是慑心破喝诀。
胡炭心头暴起狂涛,诸多惊惶、哀伤、愤恨的情绪纷纷涌入脑中,险些又要糊涂过去,只幸在他现在忧急秦苏性命,正在狂愤之中,这伏心术对他的压制便也小了,反倒不如之前鸥长老的那次突然袭击,心神刚刚震动。他便喝出了咒语。
“着令合身!疾!”
“啪!”“啪!”两声脆响,接着便是“笃笃笃笃笃!”一连串铁器砍斫入物之声。群豪目瞪口呆,突然看见了一幕见所未见地景象。
以半跪姿式护在秦苏身边的胡炭,此时已经起了惊人地变化。他的一条左臂在一瞬间变得粗壮无比,毛耗耗的,看起来像是什么熊罴巨兽的粗壮臂膀,五指短粗,尖端化出弯钩般的黑色利爪,这一截粗大了十六七倍的手臂。此时正承负了八名捕快的所有攻击,护在秦苏地头脸上方。八柄雪亮的弯刀如刃入木中。深深的砍斫在了手臂上。
“这是什么法术!”围观众人暗暗震骇,无数目光全都投到了胡炭地手臂上,凌飞、宏愿和叶蘅诸老,无不面显惊异之色,谁都没有料到,胡炭在先前示出诸般杂学之后,竟然还隐藏着这样惊人的能力。这是兽化之术?可是兽化术有这样只化一臂的么?更何况兽形门早在七年前已经被灭掉了,没听说有漏网的弟子,而胡炭年纪幼小,也决不会是此门的传人。那么是豢兽合身?这更不可能,豢养师的合身法是高阶法术,便是成名多年的豢养师也没有几人能够领悟到,胡炭纵然天纵其才,也不可能在这么小地年纪便可学会。
满庭客人千百,没有一个能看出胡炭兽变的来历。连见多识广地章节也睁目不语。
通道里气流纷散,胡炭仓促间激起的两重气盾术被捕快地大力砍破了,护身的蚁甲也受力过剧而消失。小童地手臂上血如泉涌,一线一线连成片状,絮絮不绝扑落,手臂下的秦苏的头发,眉眼,脸颊淋漓一片,全被血浆染得鲜红。
“不许杀我姑姑!”胡炭“哇!”的哭出声来。
这一番忧惧交心,气息牵动肺部,小少年又“噗”的喷出一大口血,接连两度受伤,流了这么多血,又受伏心术之制,胡炭再也抑不住身体疲软,“扑”的双膝跪倒在秦苏身边,可是想到姑姑正在生死关头,正赖自己守护,他却又努力的挣扎着,强守灵台一点清明,摇摇晃晃想要支稳身子。
捕快们纷纷抽刀,这情形和预料的完全不同。本来鲁大人的计划里,是让四名捕快合力阻住胡炭,余人将秦苏一举砍杀,谁也没有料到,在伏心术和三柄弯刀的合击之下,胡炭竟然还能逃脱出来阻碍攻击。而八名捕快因为地方逼仄,行动不便,更因秦苏没有还手之力而失了谨慎,同进出刀之时未免留下四分余力,这居然就让小贼救驾成功。瞧起来似乎就是胡炭以一人之力顶住了十几人地全力绞杀。
“不要杀我姑姑。”胡炭哀求道,他眼睛里面含满了泪水,原本灵动狡黠的眼睛,在这一瞬间迅速的散去神采,装满了恐惧和哀怜。他浑身剧烈颤抖,大量的失血已经夺去了他身体里面的力量,而伏心术正在蚕食他的神智,他现在连睁着眼睛都觉得万分艰难,但少年知道,只要自己松懈下来,他就将失去亲人了,他在拼着命要维持住清醒。
围观群豪见着这一幕,当时无不悯然,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极富心机的小小少年,竟然还有如此至孝纯善的一面。亲人陷险,他竟会如此舍身搏命,其坚忍决绝,矢志维护之态,与先前的狡猾阴险直若判同二人,众人都不虞小小孩童会有如此表现。原来一人真正性情,果然不能用一时言行来衡量判断。广较乎天下,多少人口口声声说道德,事事示人以岸然,然而临到危急关头,却又真有几人能做到像这小童一般?
章节道人叹了口气,看着口角渗血,满脸绝望地胡炭。
直到这时,这个一再让人惊异的少年,看起来才像是个真正正常地九岁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