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比我更有把握!”她说道这,忽然抬眸看他,悲凉地笑了起来,“难道要让华林去吗?”
轩辕眼中急剧闪过一丝痛苦阴霾,龙姒裹假装没有看透他的挣扎,捂着肩上走到座椅捞起盔甲开始穿戴,这一瞬,她只感到巨大的痛苦灭顶而来。
天下皇子与她……
何为重又何为轻?
她似乎总让人在这种两难境地抉择着。师父是这样,轩辕琉铮也是这样,都避不可免的在她与苍生间做出必须的抉择。
而这种抉择,往往根本不由人,可笑的是他们最终抉择的结果,不论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她依旧痛如灭顶。
轩辕琉铮背对她负手而立,浑身都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只觉全身冰凉透顶。
这么多年在自己的意识里,她与天下在他看来从来始终一体,正因有她,才有这片广袤的江山,而这斑驳的江山布满了她与自己踏碎了的千万道坎,便是像从前这几乎成定章的格局如今轰然被打破,第一回赤|裸|洛地摆在他的面前。
储君、天下、她,其实根本是毫无关系的个体,他择一便会失去其二,更甚至这回,天下与储君被牢牢地捆绑在一起,而他撕缠纠葛的背后,却是徒留她在原地独尝风雨。
事事非非,谁错谁对,自己即便身登九五,可心中的情真情切和这场倾世的帝皇棋,到底背道而行!
“趁着这战我设法亲手弑了北帝,一旦北帝被杀,北军大乱,华林定能名垂青史。”
东歌文武,再不会用‘重女轻子’的言论来加难于你。
这话,龙姒裹到底没有说出口,既然当初他决定为她隐忍,如今她所做的一切又何苦平添他的烦恼。
这天下,说到底,是自己欠他的。
龙姒裹套上最后一件甲衣,静静的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动也不动,而他却依旧固执的选择背对她……
“琉铮,知道你懂八卦更精通卦象,所以有你在华林身边,我很放心。”
只是,你通过、抉择过以后,能不能转身看看我……
龙姒裹始终笑容不减,她在等待如每每自己任性后他无奈的妥协,然后摸摸她的头,叮嘱她定要平安归来。而下一刻,一道急凑的鼓声划破长空,军营中渐渐有了号令集合之声,龙姒裹咬着红唇,嘴里含着说不出的痛,只是静静、冷冷无声的看他,因为极力忍耐,全身几乎都开始颤抖起来。
可即便如此坚持如她,而那道背对着自己如雕像般的身影,却始终不曾回过头来。
这一脚深一脚浅来时的路,因为他的背影,伴随着她最后一抹的笑,似乎真有一种前后两茫茫的沧桑。
咚、咚、咚——
场外的鼓声再次铺天盖地地传来,马蹄声、操阵声如雷贯耳,红升甚至在帐外焦急的再三唤她离去。
琉铮啊琉铮,我多么想告诉你,不要害怕你此刻的愧欠而选择背弃我,家国荣枯,乱世儿女苟利家国需至死心如铁,这一切的一切是看尽浮沉后的我们,必须要学会的冷漠。
男儿当如是。
女儿……当如是!
“你不要担心,我擅长突袭,我会平安回来。”
她把他每每离去前对自己的话一个字一个字重复一遍,仿若,这几个字伴随着过往的点点能安抚她一身的伤痛。
这一瞬,她脸上的笑容也好,痛苦也罢,都在慢慢淡去。
琉铮,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放弃过我,而在结局放开我的痛心,在家国恩怨的面前,你负的苍生的性命,是东歌、南越所有千千万万将士的安康,你不是故意的,我相信你。
可是,也许你不知道,我从来不怕刀削*,不怕流言蜚语,而你冷漠无言的背影,却足够让我伤心。
——我走了。
她无声地最后说了三字,忽然仰首大笑了起来,提剑豁然转身离去。
她笑,笑得好不痛快,笑得浑身颤抖,这种笑容,不多未见,上一次她那么笑时,还是在那场惊天校验里!
“草药大军所剩将士,女子七人,男二十,全数随我离去!”
她在帐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
“是!”
“是!”
这一次,她带着她最爱的草药大军拼劲所有的力气,力求拼死一搏,力挽狂澜!
马蹄声惊魂而起,又匆匆离去,所有的一幕幕即便没有看也在脑海里闪现,过了好久不知何时,帐内之人身子动了动,忽然抬头,只觉肝肠寸断,眼前模糊一片。
“她等你到最后一刻,可你为何不愿转身看她。”白络低哑含颤的声音在帐外凄然响起。
帐内似乎因为她的话,瞬间像被人抽干了空气,男子缓缓回身望着已然消失在视线外的身影,无声地寸寸弯下腰,忽然大口大口的喘息。
只是在听到男子低到几乎沙哑的呻|吟里,她顿时失声痛哭。
——因为,我曾答应过她,不会把她丢弃在刀光剑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