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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平时,轩辕琉铮断端不会作真,这丫头要清醒时,十句话中多半是唬人的,可现在……
他近距离看着被酒熏得迷糊的身影,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猜想,那个人定是不知这一面的她。
竟是如此地……无处言伤。
龙姒裹见他不说话,歪歪扭扭的侧过身,自己弯下腰捞了坛酒搁在怀里,好不容易才揭了盖,胸口又是一阵钝痛难明,抡起拳又捶了捶自己的胸。
“我怕杀人,怕剑削透*的声音,怕噩梦。不喝酒,我浑身冰冷。”
轩辕这一怔,强忍着莫名的揪痛的心,静静喝了口酒,视线微挪怔怔望着抱着壶酒歪靠在粮袋上的纤瘦身影,月光皎洁,她的周身被勾勒出一层淡光,将她的醉意熏染染着几丝沉重,他见之心里更是一阵呛痛。
明明就是胆小怕事只图安乐的性子,怎的尽是学透那些饮血杀伐东西。
“你别、别都喝了,给我留、留点。”龙姒裹睁着迷糊的眼看他一个劲闷头连喝了好几坛的就,急的用手里的酒坛撞他,整个身子都软靠在粮袋上。
不懂晚上这人怎竟是和自己过不去。
“他用剑刺伤你了么?”好半响,轩辕琉铮忽然转身瞪她问得很轻。
龙姒裹被这突然而来的质问弄得神色一僵,喝酒的动作也便得不自然,心里更像有千万只虫子啃食着自己,好一会,她嗤了他一声,讪讪道。
“你问这干嘛。”顺带抬脚踹了下他背脊。
“否则就你千不怕万不怕、无法无天的性子,却为何独独怕剑穿透身体的声音。”他说完,淡淡一笑,答的异常冷静。
“他没刺我!”龙姒裹胡思乱想着丢下这句话,抡起拳头又重重的捶着胸口,觉得不解气,又捶了几下,手就被一股掌风狠力拍掉。
“别捶了!”他瞪她,几乎切齿。
“撒手。”
“捶了也没用,你照样痛闷,照样还是喘不过气!”轩辕琉铮脸色僵硬蓦地拔高了音,额上青筋都在挑动。“痛就说出来,成天捶着胸口伤得只是自己。”
姒裹心头一跳,收起嬉皮笑脸,眼见他把自己握得紧实,神色间竟似万般责备,她凝视他半响,就干脆就他的腕子翻了个身,拿脑袋面对他。
轩辕居高临下窥着她迎着月光的侧脸,知她不愿回答这问题,可自己的心却绞闷的疼。久久的沉默,他似乎不愿意维持这样的僵局,他们之间已然没有多少的未来,思及此,他嘲讽般勾了勾唇,长臂一伸,就把龙姒裹拽了起来,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一系列动作生硬艰涩,没有半点柔情可言。
“你轻点,硌疼我了,我有伤你没看到啊!”龙姒裹大叫,被他的动嘴惊到了。
“抱歉,没看到,我跟前只有个浑身都是酒气的酒鬼!”轩辕琉铮也不客气,没有半分退让之意。
龙姒裹听了半响也不恼,不动声色地端详着近在咫尺间的容颜,目光时浅时弄,不稍片刻便有丝出神。
心衬,放眼在人间他早已过了三十而立的年纪,儿子女儿一打,老婆一双,却不似南王沉湎酒色的福相,他很瘦,眉宇鼻梁高高的,唇很薄,像是寡情男子专有的模样,而那双眼睛,却格外深沉,偶尔迸射出的光子足已令人不寒而栗,岁月荏苒便就是这样的五官,被这些年所经历大风大浪更雕刻出独有的风范。
他一点都像想是享受世界万般一切的王。除了爱发火之外,他本身是个玉树临风,昂藏七尺的俊朗男子。
龙姒裹借着酒意头一回打量他,静静地在心里描摹着他的五官。
从前觉得大哥深致,二哥潇洒,师父清贵,料想天底下如此风姿断不出这三人,却无想到他亦也是这般轩昂醒目。
月色如丝如绸,四周一时间静得连飞蛾扑近火光的“嗡嗡”声都听得清晰……
“看官觉得货品如何?”轩辕突然出声打断她窥视,言语间有隐隐的笑意。
“呃……还不赖。”龙姒裹严肃地点点头。
轩辕听言莞尔一笑,下一刻侧身枕臂躺了下来,本就不大的粮车一下子就被占了大半,龙姒裹只好不甘愿往一侧挪了挪屁股,没好气的瞪他。
九五之尊怎么还有躺粮车的癖好。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朦胧的月光下,轩辕侧着脸凝视她,眼神忽然变得很温暖。
龙姒裹被瞪得有些不自在,灌下一大口酒,闭闭眼,一脸的若有所思。
“回到原轨,做该做的事。”
也短不过九字,听之却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轩辕枕着手臂,一手拎着酒坛子笑容淡薄如雾。
“杯雪.”不知过了多久,他启唇,轻声如磁石,目光遥望远处天宫中的某处星垣。
“嗯?”
龙姒裹应了声,支着头与他一同眺望这片战前的夜空。
星光熠熠,风朗月圆,她与他这一刻绽放而出的笑,难得的开朗至极。
“杯雪,永远要作一个情浓的女子,事实上,最后一定会有人爱上你的笑颜。”
清风过境,卷起她的青丝飞扬,还有几丝扫过她的脸,龙姒裹堪堪回首,对上他深眸处渐渐转浓的视线,听他说着仿若能冲破命轮的寓言。
“全世界都无法取代的,专属于你的,勇敢的与无畏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