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的垠川立刻回应。
“那个人,是不是北阴!”梦洄脱口就问,神情紧绷到极点。
是不是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那个人造就了她痛苦的所有根源!
“姑姑……”垠川只是唤她。
“我问你,那些事,那个谣诼是不是北阴干的!”那个可怕的谣诼,一旦被天庭听去只言片语足够轰碎她如今努力的一切。
“姑姑,要不要我们通知长老,我等从未遇见过北阴,此事太大了。”
“真的是他?”梦洄呢喃出口,下一刻抬眸看他,满目惊惑“可为何公主要瞒着我!?”
这么大的事,连天庭都不敢不谨慎严待,可为什么不告诉她。
“梦洄姐!”柠愿焦急得追出来,整个人快哭了,“公主与陛下吵起来了。”
梦洄再做不得他想,怀中抽出一块符节递给垠川,“不管用什么借口,立即赶赴南斗星宫,让萼华仙主务必立刻去天庭,公主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这时不能让天神看到,她或许能阻止一些事。”说着头也不回的入帐。
不过是才离开了短短片刻,梦洄只感帐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无声的愤怒与狂躁不断的冲击着自己的全部感官,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用一双担忧的眼神注视向中间的二人。
“明日便要开战,朕不允许你在这时刻冒险,朕不允!”那人暴发出震耳欲聋的呵斥,言语间丝毫无转圜余地。
龙姒裹听了这话无情失笑,“我有分寸,不亡北辰我誓不罢休!”
“杯雪,别意气用事,你现下受伤需要休息,你已经做到很好了。”沈容与试图缓和他们二人狂躁的对峙。
“好?”龙姒裹仰首大笑,从怀中抽出一摞厚重的名册,重重地摔在众人眼前,让他们看个剔透明白!
“看到了吗!即便死亡名字被记载在纸张,却还是如此厚重一叠!更不要提他们未完整的人生!”
“二十八万条性命,轩辕琉铮,短短不过数十日,我们死了近三十的人!你们还要我休息?我出师明明在点将台上答应过他们和他们的亲人,我一定带他们平安回家,我的皇帝陛下,现在还未开战,你准备埋葬多少亡魂!”
“可是自古以天之名冠以亡国预言是会遭到天谴的!”沈容与急切道,焦虑地得全身颤抖。
“杯雪,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我很认真!”龙姒裹偏头直直望着沈容与,口气非常坚决。
她望着轩辕的眼睛,有一瞬整个人都颓软了下来,浓浓的挫败裹着她,心痛成一团。
“死了那么多人……轩辕琉铮,北辰不是南越,他们以俘虏之皮作衣,参天辰,懂杀阵,会有更多的人不断死去,你相信我,我必须亡了北辰,我不愿失去你们其中一个人。”她说着痛苦地别开脸,脸色宛如死人般病白。
在场之人何曾见过这样颓败的龙姒裹,那张脸仿若失去了往日的一切光亮,没有驽定与自信,只剩全然的害怕与恐惧。
“对不起……诸位,我没想到淮阴是他,对不起,我不想失去你们。”
不知过了多久,骠骑将军起身穿过众人靠近她,把她揽进怀里拍拍她的肩,此刻才深刻感受怀中女子比见之更加消瘦。
“你不会失去我们,这战,我们一起打。”他很慢很慢的吐出字。
龙姒裹瞪大了眼看他,张了张唇,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心神一阵恍惚。
“唉……你怎么说也是寡人曾看中媳妇,好吧,我南越也帮你打,你当初未亡我南朝,如今当全寡人还你。”南王嘴角浮笑,答的理所当然,神情里多了份支持。
既然南王都发了话,南朝诸将只得颔首点头。
“我们不能吃了这数十万条生生性命的闷亏,北辰必须亡!”骠骑将军最是年长,扬目淡扫了眼帐内的年经将军,遂将视线落向从头到尾绷着身躯的东帝。
“陛下,何不听听杯雪的计策,以天降罚这类天道之术,或许真能事半功倍。”
“骠骑将军,你是武将元老,你也赞同她用天道玄术?”低沉的声音传来,冰寒冷酷。
“末将不是赞同。”骠骑将军说着拍了拍龙姒裹的头,眸里多了丝长者的怜爱,
“而是愿意相信这个丫头,当年她一举横扫南越,老臣就相信她一定有常人都没有的玲珑心。”
“那会遭来天谴之责!”轩辕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
“可我必须那么做!”龙姒裹此刻才抬眸看他,对上他莫测的眼睛,脸色惨白至极,“淮阴擅自动用天道巫术,侮我东歌南越,谣诼之下亡魂无数,早已狎亵天数!”
她说着,起身渡步打他的跟前,握住他早已被冷汗湿透的手,努力想解释她是多么的害怕失去他,可终是没办法开口,只因那人是北阴。
是酝酿了亿万斯年,藐视一切穹苍正道的北阴。
而只有弑了北帝,令北民从此冠上东歌之姓,才能断了北阴霍乱人间的念头。
可这些,她没办法告诉他。
“你曾说过,你毕生最大的心愿是让天底下的百姓年年有饭食有衣穿,不用担心妻离子散漂泊流离,再不用免受烽火连天之苦。如今,北辰的人民不久后也是你的子民,你要对他们与这个苍生众灵负责,这个盛世的皇朝必须只有由你来掌控,绝对不会是那令人间生灵涂炭的淮阴。”
她说到这里,伸手默默地抹开他眼角滑落的湿意,嘴角笑意加深。
“琉铮,相信我,你是主宰这片大地真正的王者,天恩沧辽,定不会降责于你的子民。”
轩辕此刻脑子里像是有东西轰然炸开,有生以来,自己头一次在一双深情的眼眸中失去言语的力气。
“荧惑守心。”龙姒裹坚定出声,脸一瞬变得深沉,“我们用荧惑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