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两步,望着她沉痛的目光中诸情交错,他从未看到如此激动的她,咄咄逼人却挣扎痛苦,极致的绽放与碎裂着。
他甚至在这一刻冷眼的看着她步步退缩到床角将整个头埋进双膝里痛苦嘶叫。
“轩辕琉铮,你不要跟我讲话了,我头疼,你不要再跟我讲话了!”
杯雪……
他手中握着赤墨旗条,寸寸收紧,浑身都在颤抖。
我还能拿什么爱你。
—杯雪,要坚持下去,要爱下去……
好。
如若有空,带他回来见我,我们杯酒三千不醉不归。
好。
不要忘了我爱你,当然,可以偶尔对我念念不忘。
好。
最后……答应我,好好的对待自己,活得健健康康,长长久久的,即便这样你不回来看我也没有关系。
一阵微风掀起帐幔徐徐,撩起整室光影游离,那些过往的曾经与如今她的崩溃模样不断的重叠在他的脑海反复。
看看,他眼前的这个女子,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小骗子。
好半响,轩辕望着帐外深深吸了口气,抹开眼角的湿意,上前几步一把掀开团裹住那女子的被子,龙姒裹尖叫一声,手里用力制止摸索无力,慌不迭用手捂住眼睛,轩辕见状,心底更是碾裂的疼!
“哭什么。”一道极其压抑的低沉嗓音响起。
“……”
“我问你哭什么!”轩辕等不到她的回应,干脆一把箍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从被子出拉了出来带向自己。
龙姒裹垂首捂着眼,可滴滴红泪却从她指缝中滴落,更是泣不成声。
“你要把我的心痛死是吗!!”轩辕大吼了起来,扯开她的手,从怀里掏出锦帕用力的抹掉她不断溢出的泪。“我从未要你的回应,那些话是皇后的意思。你想做什么,想去哪里我都不拦你,你哭什么!”
“我哭我自己的,关你什么事!”龙姒裹被他吼得脑门子更疼,大叫起来。
“好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说着捏起她的下颚唇就压了下去。
这一吻来的突然甚至没有任何技巧与温存,这个男人一扫往日冷静突然变得暴戾凶狠,用力磨着她的唇,粗暴的疼痛一瞬让姒裹似乎有些回过神来,手刀高举作势就要劈下去,可立刻就一只大掌擒住。
“怎么,现在知道生气了?”男子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处嗅着她的气息,温热的气息吐纳在耳畔,平滑而危险。
龙姒裹近望着他,盯着他一双瞬间洒满阳光的眼睛。心底似乎有种错觉,一朝一岁他们其实冥冥中就很熟悉彼此的气息。
想到这里她顿时张牙舞爪了起来,掐着轩辕的手臂就要躲开,轩辕哈哈一笑,被逗乐了起来,大手滑到她脑后,抬起头亲她的脸颊,将手足无措的她拥进怀里。
“我从未要过你给我回应,你有何好伤心的。”他终是不忍错待她,指尖抹掉她的泪。“红红的,别哭了,怪吓人的。”
龙姒裹迟疑了一阵,却不知怎么的有些笑得开怀,红红的就红红的吧,恶作剧般,脸一歪,把泪全抹在他的身上,声音有些落寞。
“你又不是第一回见到,吓什么。”
轩辕垂头,见怀中的眼波微荡,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心下一软,缓声道。
“小骗子,你这回倒是反应诚实.”
不等龙姒裹回答,他弯身就抓来床畔的外衣为她披上,一边说。
“什么都不要想,不舒心的事都让我来。你只管做你自己就好。”
这个世间还有什么能比这句话更来得抚慰人心?龙姒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深知他是她出世来第一个告诉自己不要担心,只要做自己就好的人。
他甚至在她不知道的岁月中悄然的明白她内心的世界。
“你不用做我的谁,你就做你自己,想跑就跑,想飞就飞,我就在这里等你,跑累了,飞远了就告诉我,我去接你回来。”
姒裹惊愕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的唇吐出那一句令她记了一辈子的话语。
“就因为你有一颗敲不碎砸不烂的心,故此杯雪你尽管勇敢的向前,我永远都作你最后的港湾。”
因为太过担心她的坚强,担心她的倔强,担心她就这样了这样年年岁岁的过了一生。
他不忍给她逼迫,但他可以这里等她回来。
“假若我不回来呢?”姒裹垂着头,隔着衣袖垂首望着左腕红痕的位置。发觉他并不是一句玩笑话,事实上,他从不擅长说笑。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我一人老去便是。”
话一落,二人同时闭口再不言语。
轩辕琉铮却在她看不到的视线外落下一滴泪。
杯雪,我却无法再告诉你,你不来,我就独自老去便是,只是我担心,在这茫茫的沧海中,谁会只爱最真的你,谁会收容你一生的喜悲,谁会终是放得下一世浮沉,只为护住你难得一展而笑的开怀……
我们的一生会只爱一人吗?轩辕琉铮的答案是否定的。
即便连情爱,有时都是自我欺骗的幻觉,可我们的一生一定会只有一道身影,她来的时候你或许不理不睬,而等你后知后觉感知要失去了后,她会将你的爱剜得一无所有后离开。
谁敢说日久深情,又与一见钟情无关?
日久是为了情深,而他忽然间明白,而最初的一眼,是离别后无望的等待中寸寸地被时光轰碎的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