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夜。残颚疈晓天凉云薄。
星空下有一人驻立遥望,妖治如火的红衣在月华的照耀下泛起一层冥冶浑沉的色泽,极美的轮廓宛如冰原凌花般勾勒出极其诱惑的弧度,一肌一容中如华光耀世,尽态极妍。苍茫大地间,那一抹红惊艳竟是叫人挪不开视线。
男子垂手而立,淡淡弧度绽在唇畔,近看之下却无一丝笑意,那森寒的目光既冷光且戾。注意到身后有人走近,阮昧的笑容顿时加深。
“主子,您要的东西送来了。”
话落,依旧不见男子回头,彤生抿紧了唇紧张的与身后之人对望了一眼,又深吸口气宓。
“主子,用来祭祀的一百零八人已经准备好了。”
这一回,男子算是听进去了,慢条斯理地将视线从苍穹中移开落向彤生,惊得后者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谁知那男子没来由的问了句。
“上一件坏了,马上就要见她,你们说我这一身衣衫妥当吗黉”
说出的话温腻的溺毙人心,那极度渴望甚至饥渴被认可的眼神狂热,渗着说不出的异采。如此诡异的神色只让在场的两人遍体生寒。
“主、主子,那些人——”话未落一道寒光毕竟,脖颈已被人狠狠箍住,下一瞬,整个人被抬起来对上一副阴骛亦透着红光的双眸。
“我问,这身衣裳好看吗?”男子贴近他耳侧吐气,目光一扫向他全身。
“我、我……。”
一声闷响,是血肉被贯穿的声音,说话之人艰涩地垂下头,盯着被一只手穿透的身体,还未开口,身体就被甩了开去。
心脏和血肉即刻分离。
男子握着脏腑的手轻轻挤压,那血水就想断了线的珠子般狂涌而出,将他的一身红衣浸得愈发冶艳。
他眨了眨下眼睛,握住心脏,笑得极为妩媚,看向一侧的彤生。
“他说的对,或许不够明艳,是不是?”
“主子,如此甚、甚好!”彤生惊恐地用力点头,牙关都在颤抖。
男子闻言两眉微挑,可眼角依旧冰凉一片。垂眸,撇了眼彤生身后双手,皮肤褶皱惨白,像是被反复清洗,但指间的殷红依旧没有完全褪去。
细闻之下,还有丝丝温腻的血腥味。
“一百零八人按位都准备好了?”男子随意一问,丢了手中的玩意儿,东西落地在尘土中滚了数滚到某人眼前停驻。
彤生下意识叫了一声,将身子一直,回忆到不久前那幕情景又是一阵后怕,赶忙恭敬道,
“是、花了一个半时辰才、才……”
那惊跳的心脏像顶着喉咙让他的声音变得紧绷,干涩不已。
话还没说话就见那男子凤眸轻眯,定定望着他的语塞,目中神色莫测。
“你怕?”
“我……”彤生骇然瞪大眼,心里已然找不到言语来形容。只觉一股股寒意从背脊串起,只闻自己满身散发着血味,几欲作呕。
“主子,既然如此,您又何必助辰王抗东、越二国。”
男子闻言对他收起充满刺探的双眼,彤生心中立马一松,但见男子将目光转向天宫,笑得极其阴冷。
“彗、孛二星冒犯,人主恶之,宰世乱,天要亡之,我又何不推天一把。”
龙神女殿下,您要是知道我为您准备了这样一份大礼,不知知晓所有真相的您要怎样感激我。
“可是,死,死的都是北辰的贵族,他们无辜——”彤生蓦地发紧,顿时陷入一双胆寒的双眸中。
“无辜?”男子像是听了什么笑话般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双眼刹时变红,怒暍西方。
仿若看见了一片海屿,上面有桃花,有神山,有创世神,还有……龙神殿!
“好个无辜!我巴不得全天下给我陪|葬!!”
话落,寒风竞起,黑云逼月,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男子站在黑暗中,看着滔势漫天的黑云,邪魍的红光穿云透雾于黑夜中交织成毛骨悚然的天象。
这哪是人才有的神态,简直神魔不如!
彤生吓得跪趴在地,浑身颤抖,一颗心就快要跳出胸脏,惊得眼睛都红了。
“紫宫旗直,天子出,亲自率将兵。宫开星盛,兵起吉昌,内辅强,有贵人助之。这种话也有人信?哈哈哈哈!!”
男子仰头狂笑,又一道霹雷闪过,瞬间灼亮一偏天地,那一到身影,天与地之间的血红,刺目至极。
只因只有彤生自己知道,那红衣根本不是用染料织染而成,而是活生生的人血。
他方才就站在窑场外,看着主子一瞬活剜一百零八人心脏,然后看着他们拼尽性命挣扎凄吼,诅咒声,凄嚎声流出血瞬间将他的衣袍浸湿殆尽。
那些人半死不活的人,就成了活尸蛊。
男子蓦地收起放肆的笑容,神情忽然变得柔和之极,带着丝别有深意,挑眉望向太宇星斗,仿若方才的无情是种彻骨的幻觉。
许久,当夜空中的月相终于行近四星宫格时——
“这个时候……她们已经来了罢。”
彤生:“……”
男子像是陷入回忆里,似笑非笑地的神情,却逼得周遭之人难以喘息。他望着红光闪烁的天象,笑容不变。
“今夜的夜空真美。”那毫不掩饰掩的惋惜配上那张闪着疯狂的光芒的狰狞双眸,邪佞的足够捣毁人心!
“比这数年来都美……”
话未己便展袍,略微兴奋地站起来笑出声来。身侧的彤生将头低得不能再低。
九月岁阴,白色大明,岁星失次,居复又去西东。
呵呵,好好好!
我伟大的龙神女殿下,我倒要看看,这一劫,你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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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日。
龙姒裹一行人快马兼程,穿过寒夜刺骨沙漠的,终在第一抹霞光洒落人间时抵达北境。纵目所及皆是丘岩参差,无边蔓延的黄沙与远处的长天交融在霞光中折射出北境独有的豁达与壮阔的光线。
萧条万里外,大漠风沙里。这便是令无数文豪与英雄感叹天工造物之地。
越往北,风霜似剑,吹得人脸颊生疼。姒裹见将士们连夜跋涉露有疲色当下下令休整,待众人取出干粮果腹,她也跟着翻身下了马几步来到一块凸起的丘岩靠着壁石席地而坐。
“柠愿已经告诉我了。”梦洄静静为她取来包袱,声音淡淡的。
“哦?说起什么了。”龙姒裹笑看她。
梦洄见她只当儿戏,一时心中酸涩不已,头埋得更低。
“公主,我们这一路行行重行行,我和柠愿总潜意识觉得公主是我们的依靠,不论何时与何事,我们不敢做的,不敢想的您都带着我们实现。”说着抬眸盯着眼前这个女子,慢慢地看笑容从她的嘴畔淡去,身体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或许是相信八位长老含辛抚育的成果,或者是信任天神对您的一路扶持……可我们渐渐忘了,日月星辰,苍生造化,有些事对您来说同样很艰辛。”
“梦洄,我没有很辛苦——”龙姒裹脱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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