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轻描淡写的语气,也掩盖不了他们堂兄弟两个谈及手中~兵~权时不欢而散。
再说,就算他贾代善想急流勇退,由勋贵之家转为书香门第,可身后还有错综复杂的势力牵扯,眼前亦还有强大~政~敌不时挡路……
这一步迈得不好,丢官还是小的,也许还会把爵位,以及老公爷积攒的人脉都丢个干净;可要是不识时务,只把着军权不放……贾代善毕竟有功勋在身,圣上也许暂时不会计较,可到了“翌日”,难免一起算个总账。
贾代善此时虽已选定了自家将来的道路,却不免心中煎熬。
而前世自己只知道着眼自家后宅那点子蝇头小利,在养好身体后也出了孝,光顾着收拢府内各大管事和颇有体面的老嬷嬷们,却忘了自家的荣辱兴衰几乎全系于在外奔波辗转于北疆的丈夫一身。
家族命运,儿女前程,哪个不比收拾各怀心思的下人们紧要且棘手?
目光浅薄就是容易本末倒置,史令仪感慨万千,前世那般愚钝不仅愧对爹娘的宠爱和教诲,也有负于丈夫的信赖和托付。
愧疚之中,她干脆靠在丈夫肩上,丈夫贾代善搂着她的胳膊也随之紧了紧。
父母忽然一起沉默,敏感的小丫头贾敏回过头,“爹爹?”又抓了抓母亲的袖子,“娘?”
贾代善揉了揉女儿的脑袋,“爹爹刚才说话害你娘头疼了。”
贾敏似懂非懂,“哦……看来是大事呀。”
夫妻俩不由面面相觑,还是贾代善在女儿脑门上亲了一下,半是欣慰半是遗憾,“闺女啊,你要是个儿子,爹娘哪里还有愁事儿啊。”
眼前这父女两个已经让史令仪身心暖意融融,再想起似乎有些改观的大儿子,还有稍微呆了点……但也尊敬兄长爱护妹妹,细心又好脾气的小儿子,史令仪真切地觉得在地府百多年的规行矩步、恪尽职守全都没有白费。
贾敏歪着小脑瓜,小手抠了抠她爹微微泛着淡青色的下巴,“我不要胡子。”
所以不肯当儿子吗……史令仪干脆窝在丈夫的怀里,放声大笑。
而贾敏却因为这一句话,被亲爹用下巴“狠狠”地刮了会儿小嫩脸。最后还是史令仪看不下去,伸手解救了女儿,贾敏趴在母亲怀里撅着嘴撒着娇,“娘……”
史令仪轻捶了下满脸笑容的丈夫,才哄女儿道:“娘帮你出气啦。”
贾敏小脸一扭,“哼。”
虽然满腹愁事,并前路艰难,夫妻一心再加上天伦之乐,果然让贾代善颇感解颐。
却说入了秋,房里摆设也该换一换了。趁着丈夫去了外书房琢磨自辩的折子,儿子们都去念书的功夫,史令仪牵着女儿的小手,指挥着丫头仆妇们忙里忙外地收拾。
她估计今冬直到明春,都能一家团圆,好好受用一下夫妻恩爱,儿女绕膝的好日子。只是她记得丈夫常年在边关带兵打仗,年过三十双腿便已经染上了风湿。既然丈夫难得在家,就该提前备下能驱寒止痛的草药才是。
有丈夫支持,府中人手很快就清整了一遍,使唤起来当然也是得心应手——只伺候他们一家子五口人,本来府里仆从也没有许多,兼之国公爷在家,谁又敢为差事不满而出头闹腾?
所以史令仪无论是收拢还是打发都是又快又容易。
她处置这些人手之时,女儿就待在母亲身边,眨着大眼睛仔细听着母亲和大丫头、管事们的问答,也不知道小丫头究竟在想些什么,有没有学到些什么。
午后,结束了弓射课程的贾赦,换洗过后便准时来荣禧堂向母亲请安。
他过来的时候,二弟贾政自然也在——十二岁和七岁的少年若是功课完全一样,那才是奇怪呢。
贾赦先向母亲行礼,之后弟弟妹妹也向他问安。由于弟妹一左一右霸占了住了母亲,贾赦一时无所适从,不知该往哪儿坐。
谁知他娘亲让妹妹坐到了二弟的身边,腾出了个空位,笑着对他招手道,“快过来。”
贾赦嘴角微挑,快步坐到了母亲的身边,还没说上几句话,就有内院的管事过来低眉顺眼地禀报:大爷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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