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有生命力,它有动机,它固执、丑陋,因而我们采取种种形式来逃避它。
——《超越孤独》克里希那穆提……黑暗并不总意味着恐怖,也可能代表一种深刻的奢华与拘束的美丽——这就是西西弗斯的城堡给梁小夏的感受。
走廊的墙壁上没有大幅彩绘油画,也没有与真人等高的雕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主人无意中在世界某处得来的战利品,可以是一个巨大的立在玻璃柜里的冰晶石,也可以是一套少数民族的编织服饰,或者是由活生生的高阶恶魔做成的头颅标本,以咆哮着姿态一直停留在生前的最后一刻。
这些作品本身可能价值连城,或者一文不值,它们从不同角度表达一个统一含义,城堡主人对时间与生命的思索。
城堡仆人们也都很识趣,不同于梁小夏之前见到的对她喊打喊杀的黑暗仆从,仆人虽然已经被转化为永生的怪物,却严苛地遵守最完美的管家礼仪,只有当梁小夏以眼神表示出对某样东西感兴趣时,才会上前小声并且自豪地介绍。
与梁小夏不同的是,仆人们通过这些装饰品,看到的是他们主人的伟大成就,梁小夏看到的则是西西弗斯内心深处的渴望。
“唉,大姐姐。这有什么好看的。都是奇怪的垃圾,走啦走啦……你还要陪我玩呢。”基诺不乐意地嘟嘴。伸手去拽梁小夏的袖子,却被她轻轻侧身避开。
“小主人。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主人听到会不高兴的。”一位暗精灵女仆神色惶恐,那表情好像基诺刚刚把天捅破了。
“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大姐姐你真的要将时间浪费在这些古怪东西上?”基诺只怕西西弗斯,却不怕这些服侍他的人,反而有种相看生厌的逆反情绪在里面。
“不,足够了,我的好奇已经得到满足了。”无论是让她感兴趣的作品,还是向她介绍作品的人。“不过,你知道吗,整个城堡里的仆人和你都不一样呢。”梁小夏有些恶意地问。
在梁小夏的耳朵里,只有两个心跳声,一个属于她,一个属于前面的小男孩,也就是说,偌大的城堡中,若没有访客。只剩下一个活人。
“知道,父亲说过,我们是不一样的,我是生而特殊的存在。”
基诺自豪的表情中又夹着几分落寞。在仆人们眼里。他是神之子,除此以外,所有人肯定都会认为他是一个怪物吧?肮脏的、可怖的、血统不明的怪物。只能生活在象牙塔里被囚禁起来的怪物。
梁小夏没有镜月那般揣摩人心的能力,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开口安慰小男孩。只能硬着头皮岔开话题:“我们玩什么?”
“这个——”
基诺快步跑进房间,指给梁小夏看他桌上早就摆好的东西。一套很小的餐具桌椅,以及一只穿着宝宝服的小熊。
“陪我玩过家家吧!”
梁小夏满头黑线,昏暗古堡中陪着血统不明的小朋友一起玩幼稚游戏,这真的好吗?她不是还有危险的敌人要对付吗?突然转变小白种田模式作者是想作死吧?
“你是妈妈,我是爸爸,这是宝宝,我们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家,你来做饭,我来照顾宝宝,我们陪他说话做游戏…….怎么了,大姐姐,你不乐意吗?”
基诺尖尖的耳朵微软下来,完全无视梁小夏实际年龄做他祖奶奶都够多出十倍,得不到回应,开始沮丧地用脚踢毛绒小熊,低下头默默地不吭声。
梁小夏这时才清楚感觉到,他还是一个孩子,一个有些聪明,实际上对待孤独依然会手足无措的孩子。他拥有一切,却被所有事物都无形孤立着,越是观看、越是质疑、询问、观看、要求,就越是了解自我心底的孤独——巨大的没有感情的空洞吞噬着他,无法打败超越。
“好吧,我陪你玩。”
鬼使神差地,梁小夏开口了,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当小男孩差不多摸清过家家的感觉后,就对这种“娘娘器”的女孩游戏厌弃,找出来了小木剑和梁小夏模拟对战,然后是国王棋,拍皮球,搭积木……整整两个半小时,梁小夏将小男孩能想到的玩法都陪他玩了个遍。
小男孩兴奋得不停大叫大笑,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将那些孤独的气息从毛孔中随汗液一起排出去。梁小夏也意识到了,他并不是真的想和她做游戏,不过是需要找到一个帮助他体验正常人的生活,排解他心中困扰的人,一个既不会以怪物的眼光看他,也不会以卑下的态度伺候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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