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肃杀,树木凋零。
大秦都城西京的冬天,天空总是乌云密布,今年的第一场雪还没有落下,但看这光景,就是这一两日之事。
衣衫单薄的行人口中喷着白气,缩紧了脖子,在清晨的寒冷中穿行,经过街道两旁门户紧闭的深宅大院,偶尔会投去两眼羡慕与愤恨的目光。
城北最显赫的大宅“忠勇侯府”,后花园中有一处简陋小院,小院屋顶的青瓦上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更显萧瑟冷清。
远望,这院子还算干净,但走近一看,就发现砖瓦断碎,杂草丛生,与繁华锦绣的侯府相比,就显得太过于残旧破落。
这就是以前金枝玉叶的小侯爷,现今寒酸如仆役一般的住处。
叶冲天,大秦定边侯叶勒铭之子,十四岁。
他在这个小院之中已经住满了七年。
屋内火盆的余烬,带着垂死的暗红色,散发出几乎感觉不到的微弱暖意。
炭,从来都是不够的。屋子里并不会比狂风呼啸的室外暖和多少,在这滴水成冰的天气里面,大多数人都是一边哆嗦着,一边诅咒这漫长的冬天。
但叶冲天却是静静地安坐屋中,并没有一分一毫畏惧寒冷的神色。
他盘坐在木榻之上,双目微闭,神态沉静,身着单薄的白色旧衣,洗得清爽干净;膝前横着一柄奇形长剑,没有剑鞘,在锋刃处闪耀着骄傲冷厉的清光。
屋内陈设朴素简单,简直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但这十四岁的少年静坐其中,只让人觉得气度不凡。主人不俗,整间屋子的格调也随之提升。
这就是人能够反过来影响环境的一例。
“太祖起于微末,少年待客,陋室之中,遍照光华,如沐春风。”就比如史书中,对创立大秦的太祖皇帝就曾有这样的记载。
太祖皇帝年幼时候家贫,在破房子里面招待客人,虽然墙壁四面漏风,屋子里面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却依然让人觉得春风拂面,光芒四射。做客的人心中惊异,回到家中将此事记了下来,后来流传后世,成为一段佳话。
这种故事虽嫌夸大,有拍马屁之嫌,但确实是当时亲历之人的真实感受。
有些人,你可以剥夺他的一切,却不能夺去他与生俱来的高贵和骄傲。
叶冲天就是这样一个少年。
他五官清秀而不失威严,表情总是带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坚毅与沉稳。
要是他同那些世家贵公子一样,穿上华服,时常交际宴饮聚会,那西京第一美少年的称号,绝不会旁落他人。
早在两年之前,侯府的门客,以品评人物闻名的乌有道先生,就曾经惊叹,“这少年大气沉着,有乃父之风,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当然,这只是私下里说的话。
老谋深算的乌先生,当然不会冒着得罪忠勇侯和安国公主的危险,去为一个虽有潜力,却不知将来会如何的少年鼓吹。
虽说这少年是老定边侯爷之子,当今忠勇侯的亲侄儿,但很明显,忠勇侯这一对显赫的夫妇,并不喜欢这个晚辈。叶冲天在侯府中的地位,极为尴尬。
所以叶冲天对这样的恭维,也只是一笑了之。
从父母逝去的那一天开始,叶冲天就明白,从此之后,只有与唯一的妹妹相依为命,再也没有人会将他捧在手中,如珠如宝的宠爱。
一切,都只有靠自己。
平心而论,他这叔叔忠勇侯叶燕然,刚开始的时候也并未怎么虐待侄儿侄女。
但在叶燕然奉旨娶了安国公主之后,这位高贵的婶婶却一直看他们兄妹俩不顺眼,侯府中人自然也就跟着趋炎附势,落井下石。
这几年来,兄妹俩的日子越来越难过。
每月的例银,他就从来没有见过。
四季的换洗衣裳,就没有齐全过,就算有,要么是旧衣,要么是尺寸不符。
就连平时的伙食,有时短缺,甚至馊坏。
记得一个除夕之夜,他们兄妹俩只有两块干冷的面饼充饥,在阴湿寒冷的小屋之中,叶冲天紧紧搂着冻得浑身哆嗦的妹妹,一口一口吞下难以下咽的食物。
无泪。
窗外,充斥侯府中人的欢笑。漫天烟花盛开,满身貂皮狐裘的孩童四处奔跑,放肆大笑,忠勇侯府过年的热闹,冠绝京城。
从那天开始,叶冲天再也没有哭过,那一年,他九岁。
他以自己小小的身躯,护着妹妹,倔强而骄傲地在冷漠的侯府中生存下来。
直至今日。
今日,终于到了熬出头的时候!
呼——
狂风漫卷,吹开了窗户,砰然有声,一阵寒意袭来,却是让人精神抖擞。
天穹之上,云层忽然散开,久未见的阳光,从小屋的窗口斜斜地射了进来,正洒在叶冲天的头顶,那氤氲的赤色血气,凝成晶莹一团,霍然展开双翅,傲然而起!
精血充盈,大鹏展翼!
一飞冲天!
三日之后,再一次尝试精血凝聚,还是同样的结果!
这代表着叶冲天的武道血脉已经稳定,按照《精血图谱秘传》所载,正是从二品下的天才血脉——“大鹏展翼”!
这是比他父亲定边侯叶勒铭更好的武学资质,当然,也同样超越他的叔叔,如今的忠勇侯,大秦王朝第一名将叶燕然!
天下武道血脉,分为九品,又分正、从、上、下四层,总计三十六品。
当武道血脉锤炼凝聚之时,可以感应天地,在头顶显现出各种飞禽走兽的形状,而凭借这些形状,就能够判断出血脉的品级。
叶冲天头顶大鹏双翼开张,形象谨严,是标准的从二品下血脉,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血脉品级最高,为正一品上,可称为绝世天才,千年以来,未曾现世;而最差的从九品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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