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直没去碰过,一无所知根本无从下手。
直到今日接受了史庆瑞的记忆,他才找了突破口。
那片黄色的玉符依旧神妙异常,其中淡金色的灵气似水中的鱼虾,沿着玉符之上的刻痕穿棱游动。杨玄将那双窍灵石自怀中掏了出来,将二者紧贴放到一处,顿时那些氤氲的雾气开始慢慢渗透玉符的纹理,而后一道道鲜红的血痕从玉符上沁了出来,史颜胜尚未到进入化气之境,祭炼这一道护身符也只能用自身气血作引,这等方法乃是最为粗浅的一种,随意用灵气一冲就能破去。
随着那血痕慢慢的变成圆滚滚的血线,玉符中流动的灵气也慢慢开始消沉,就像是一个失去意念支配的死物。
杨玄用指尖拭去鲜血,在桌子上蹭了蹭,而后将那玉符放在手心细致的把玩了起来,那些诡异的纹路虽说画的乱七八糟,可却有种莫名的神韵,杨玄沾着碗里的面汤在桌上慢慢模仿起来,可却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感觉,始终掌握不到那种神韵,就好像拓本与真迹虽然外形相似,可始本质上却有着极大的差别,尝试片刻毫无所获,杨玄将那桌上的面汤渍擦去,打消了念头。
他之前也尝试过复制迎仙楼的大阵,还尚有一些效果,可这符箓死活就是没辙。
杨玄突然想起林小缘那副涂鸦的画卷,那种笔划间的神意与这符箓上的刻痕何其相似,难不成她还有这等天赋不成。
压下心中的讶异之情,杨玄开始用自身的先天精气缓缓往玉符中渗透,这道护身符已成无主之物,自然没有受到丝毫阻碍,耗费半刻钟便将其祭炼成功,玉中灵气又生生不息的流转起来,贴身带着便觉得玉质肌理仿佛与周身毛孔相通,〖体〗内先天精气稍稍一引就能将这护身符的效用激发出来。之前史颜胜乃是用血液祭炼,自然没有这般灵活巧妙,只能由外界感应触发,以至于被杨玄钻了空子。
将这玉符贴身收好之后,杨玄心中又多了几分底气,有这一道符箓在身,自己如今便相当于多了一条性命。
剩下半夜,他也没有虚耗光阴,沉心静气开始深入定境之中,可却很难真正做到心无杂念,这几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在他脑海中淡淡浮现,宗堂之中的风风雨雨,歌舞教坊脂粉腻红掩盖下的绝望,胡同深处那一碗略带腥咸的鸡汤,荒园之中肆意抛洒的鲜血,闺房书案前那寂静无声的一次拥抱、踮起脚尖的一吻,林洪先身上撕下来的半截衣袖,最后都随着坠落江心的一声水响,默然平息。
活着苦,死了也苦,杀人苦,被人杀了更苦,连喜欢一个人也这么苦。
人生何其苦!
先前去杀史庆瑞时,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又漫上杨玄心坎,人这一辈子只要活着总有这么多身不由己。
杨玄黯然伤神,忽然想起老医师无意间说的那句话来,只要活着便不是自己的苦。
“真他娘的有道理。”杨玄咧嘴一笑,心中那些纠缠不清的念头慢慢散去,是非成败转念成空,善恶对错由人去说,道在心中,只要活着心中的道便是正道。有此觉悟,他心性逾渐清明稳固,入定之时杂念顿消,本来已有心魔蕴生,可却悄然化解。
佛国之中一道道精纯的功德之力自虚空降下,融入神魂之中。
藉此机会,杨玄神魂继续往黑木之中渗透,较之上次又有进展,破开木质之后,智慧之力顿时如泉涌而出。
两股力量愈来愈猛,如若泄洪一般将他神魂包裹其中。四尊声闻平日诵经礼佛所产生的功德之力也是极为可观,可在此时对比之下却是江河溪流之间的差别。这般一直到了天明,两股力量才被杨玄尽数吸收,一夜之间神魂壮大了数倍,睁开眼时杨玄目光几乎化作了实质。
随着心念一动,磅礴的神魂之力自识海中扩散开去,顿时屋内桌椅、床榻尽数悬浮起来,一片诡异。
“一夜明悟,神魂竟然增加了半象之力。”杨玄心中感叹,一切皆由自己从过往经历中感悟而得,到没有多少突兀之感,若没有这般收获他反而觉得奇怪了。古有佛门圣贤,一刹那间妄念俱灭,早晨还是入定境界的小沙弥,到了傍晚就结成神念。不过既然可以称作圣贤,那只是少是千百年也难以出现一个的。杨玄虽然境界跨越极快,可与之相比也有云泥之差,也不值得沾沾自喜。
忽然船头有脚步声响起,杨玄扭头一看窗户,已有蒙蒙微光,神魂之力如潮水般退去,桌椅轻轻落下,毫无声息。
“进来,门没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