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静静的坐在宗堂不起眼的阴暗角落里,他没想到竟然有人比自己来的还要早一些,而且听那声音是杨克无误,能和他如此分庭相抗而且丝毫不卖他颜面的恐怕只有杨宪了。当然也可能是杨胤,但是若是后者,想来杨克也不敢这般放肆了。虽然他辈分高上一些,但在家族之中,辈分却并不能决定一切,就好像杨海良如果遇上杨青蚨,莫说拿架子,恐怕连说话的底气也没有了。
其实宗堂议事之前为了避免双方在大庭广众之下撕破脸皮,杨克、杨宪双方往往都会提前通气,互相表个态,如果行不通那在议会上干脆提也用不去提了,一来顾全脸面,二来可以私下商榷,互相许诺好处,达成单一话题上的共识。
何况有些危险系数极大的提议也要在这次预先小会议之中进行审批,绝不是任何异想天开的方案都可以进入议程之中,因为某些与家族利益相关的提议很可能会与《乾律》产生冲突,谁也不能保证整个宗堂之中有没有另有居心之人。
其实杨玄心里清楚,偷听这两人之间的谈话是一件很遭忌讳的事情,但是当他听到杨靖的名字,便打消了悄然退去的想法。如今他对杨靖所知甚少,他除了个人武力之外,还缺乏很多与杨靖抗衡的本钱,而如今两人商议的话题对他而言自然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另一方面,杨玄对自己的隐匿能力也有着极大的自信,那天夜里史家老者费尽心机也没能发现他,何况杨克、杨宪两人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根本不会注意到他,至于外面那些已经知道他进来的玄铁卫,想来两人的手段也难以掌握。
“你知不知道这宗生意如果做成了,会给家族带来多么丰厚的利益?而且蛮夷的强大正好可以牵扯住林家的力量……”
“胡扯!”杨宪一通话还未说完,就遭杨克打断,怒道:“如果朝中突然转换防御态势,变守为攻,要朔风铁骑军出关远征,岂不是要他们面对一群装着劲弩的蛮骑,这根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什么区别?”
“朝中的战略布局岂是说变就变的,财政吃紧,哪里拨的出远征的军费,据关死守的局面恐怕一两年之内难有变动!”杨宪言语冷淡,却透着一股寸步不让的味道,双方争持愈发紧张,便连杨玄置身事外都能感受到那股压迫感。
“家主这些年做了多少努力,才将朔风铁骑就掌握在手里,此事容不商量。”杨克语速沉稳迅速,却无疑给杨玄平静的心里抛出一枚沉甸甸的大石头,杨胤身为雍州刺史,监察一州军政,要注意是监察而不是执掌。
他此番举动绝不寻常,再联想到杨家的衰落,不难感觉到杨胤胸膛里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何况,如今时机尚未成熟,我们决不能露出任何的马脚,休要因小失大,否则这十几年的心血和努力必然功亏一篑,我们杨家甚至可能因此遭来灭族之祸,杨靖的提议简直愚蠢至极。”杨克心情稍微平静下来之后,所思所虑也愈发深远了一些。
杨玄此时已经快坐不住了,只觉得屁股和椅子之间出现了一个倾斜度,快要从上面跌下来一样。
“杨家竟然有不臣之心!”杨玄心中掀起轩然大波,虽然从小在侯府中长大,但是对于这个家族的归属感未必能比大乾王朝强到哪里去,他有着自己的看法和自己的梦想,杨家如果真的要造反,那自己该何去何从。
其实他并非不看好一个家族和整个王朝的碰撞,大乾王朝如今虽然盛极一时,其实已经到了粉饰太平地步,在十几年前那场皇权与神权的碰撞中,这个大王朝的根基就已经动摇了。如今皇权旁落,权臣专政,各府各州有异心者不乏少数,此时大乾王朝的版图上已经洒满了火药,或许只需要一个引火者,九州土地恐怕立马会四处起火,动乱的时势必然会造就一批新的英雄。
杨玄对当封疆裂土可没有太大的兴趣,哪怕如今跻身宗堂之中,也不过是不像别人对自己的生活指手画脚罢了,他对权利的欲望并不炽热,相反他更介意造反失败可能会掉脑袋这个事实。不过他身在杨家,似乎并没有太多选择权。因为这个事一旦失败,不管你参不参加都是要诛九族的,杨玄将这个暂时很难划清的问题抛诸脑后,反正现在想太多也是白扯。
至少如今有了预知,倒时候见势不妙直接开溜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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