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安详而静谧。
马文才登上马车,将祝熙之拢进自己怀中,一日平日所做的那般,慢慢为他拭去嘴角血迹,眼中温柔如水,恍若化开的坚冰,腻的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九清,怎么就在这里睡着了呢?你本就身子不好,若是再得了病,我就让你喝那苦药汤子再不给蜜饯的。”
“我带你回房好不好,我搂着你一起睡,做你的汤婆子,好不好?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今晚我们便成亲,我让云昊给我们准备最好的锦缎,你穿上肯定风华无双,如此便先歇着,我晚间再叫你,如何?”
一把抱起祝熙之,马文才跃下马车,一步一步朝着屋内走去,脚步轻缓异常,好像是怕惊了怀中熟睡的人。
清茗落于其身后,目光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新月黯淡,星光灿然,桃树林中,水榭之上,一对龙凤红烛静静燃烧着。
水榭之中红绸琳琅,不时粉桃飘散于内,带出香气几许。
马文才一身火烧般艳红衣衫,红绸绾发,眉间一点红砂,便是如此却依旧英气不减,不增半点女子柔媚。
怀中之人,清俊眉目,黑发如瀑,同是红衣似火。闭目含笑,面色安详,清淡如许,即便是这红裳也掩不下清俊之气,便如水中青莲,妖娆自无关。
马文才低头吻了吻祝熙之的嘴角,温声道:“九清,你身子不好,今日我便抱了你行这天地之礼,醒了之后万不可恼怒。你看我连嫁你都答应了,你可不能要求再多了。”
“今日你我皆为结发夫妻,来日定当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你说如此这般可好?”
交杯酒喝下,马文才抱着祝熙之一步一步走下水榭,溪流之中早有竹筏等待。其上百花堆砌,红绸交错,凌风飘扬,望之不凡。
踏上竹筏,将祝熙之轻缓放下,马文才方才露出一个浅笑:“熙之,你说想要畅游山水,如今正是好时节,我便陪着你游尽这山川河流,你可高兴?”
只是他如何再问,却得不到半点回答。
正当竹筏要离岸之时,清茗忽从水榭便疾走而来,将一盒子抛上竹筏,扬声道:“这是我家郎君要我交与你的东西,切勿相忘。”
马文才神色阴冷的瞧了清茗一眼,此时谁都不能打扰他与熙之说话,然清茗却是毫无反应,自顾自离去。
打开匣子,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青竹笛仍在,玉人何处寻?人非昨,人非昨啊
举起手掌,一掌拍下!
待竹筏飘远,原应走远的清茗却生生出现在了原地,面色无异,目光再平静不能。
怀抱起一块大石,慢慢向水中行去,于水漫过头顶之时露出一抹微笑:“熙之郎君,清茗来陪你了。”
祝家七郎祝熙之暴病身亡,尸身焚毁,上虞祝家立其衣冠冢于祝家祖坟,全族缟素,泣涕不成声。
当世名流皆往吊唁,闻者无不伤心落泪,叹晋又失一风流才子,治国能臣。谢家谢混于灵堂之上痛哭失声,几恸绝晕倒。
与此同时,马家郎君亦是隐退山水,只为完挚友畅游山水心愿,天下顿失一员大将。
人皆言,祝家凤凰亡,一亡累一双,君心耽如故,世上再无双。
风云十年,征伐不断,真龙之象,显于人世。刘裕用仅仅十多年时间荡平世家,掌握朝堂,世间四野无不震惊惶惶。
永初三年五月,皇宫西殿。
刘裕躺于床上,眼看着围绕着自己的群臣妃子,终是闭上了尊贵的眼眸,一滴泪滑落,咸涩无比。
命中最后时刻,他想的不是霸业江山,亦不是美女如云,只是那人一抹清浅的笑。恩公,若有来生,我只是他已来不及想来生了。
霎时间,西殿之中哭声四起,一代英明帝王宋武帝,崩!
钱塘桃花林中,两人相对而坐,其中一人华发满头,目含威严,叫人不得直视;另一人亦是风仪无双,却面容尽毁,丑陋不堪。
“他死了,你与九清终该放心了,他终究没有负了熙之于他的期望。”丑陋之人释然一笑,却更显几分骇人,然他却是不在意的“九清交于你的任务也算是完了,你可有打算?”
“他自该是庆幸未曾有负九清所托,否则早就叫他命丧九泉了。”威严之人冷哼一声,却是轻抿了一口茶,低垂的眼皮挡住了眼眸之中的落寞。
丑陋之人摇头苦笑:“是啊,若非九清我何曾能用这一副面皮换得苟且偷生。九清之谋算果真无人能及,便是被害之时依旧能将蛊虫种于茶盏之中叫他喝下,以图日后为保我们性命而可以有所掣肘,否则我这假死也便成了真亡了。”
“九清会将信件藏于青竹笛之中亦是猜中我的心思,我那一掌拍碎了青竹笛,却是得了九清的手信,若非替他看着刘裕,护着祝家与马家,自然还有你,我又何苦熬这么些年。不愧是我的九清,不愧是祝家七郎。”
终是将手中茶盏放下,抬首对丑陋之人道:“谢混,待我死后,将我与九清的骨灰同葬于梅树之下,他最是爱看红梅映雪的。”
说完,却是伏上石桌,只见双手握拳,经脉毕露,不消一会,便再没有了呼吸。
“马兄,来世轮回,九清与你定当厮守。”
抬首青天,似有一双璧人携手而去。
江左凤凰,祝家七郎,机关算尽,红尘无双。
作者有话要说:阿七今日到这里就完结了,谢谢各位亲的支持!这篇本打算三十五章结束的,结果倒是越写越长了。(无奈)
肯定有很多人觉着怎么就悲剧了呢,其实我倒是不觉着这是悲剧,熙之的性子本就不适合你争我斗,早早去了亦是解脱。我本打算写成he的,可惜修修改改终是感觉不对,遂,还是写成了这样,希望亲们不会失望。
我们下一篇文不见不散!(笑